苦闷。”
“姐姐这话说得对——可我这心里,怎么就总也过不去呢?”
她轻轻抚着他的背,慢慢道;“你这屋里的小厮,你也不要总拿他们出气,他们虽是仆人,也都有人心,你会苦闷,他们又何尝不会,同是爹生娘养,际遇却从一出生就确定了,本就让人够恼的,你自己深有体会,就别再欺负人家了。”
“我知道,姐姐,可这气憋在心里,我难受啊,我总得找个口子出一出。”他说着流下泪来,当姐姐的再也说不出话,弟弟的痛苦压抑,她又何尝不曾感受过,她自己也处过相同的境遇,只是好在,她现在都看开了,现在只求主母能把她许给一个厚道的男子,一生平稳安分地过,也就是了。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那是一具看上去苍白孱弱的身体,却似有光从他魂灵中透出来,照得天地一片茫茫。
洛夫人躺在洛老爷身边,貌似无心地提起洛湮怀一事,说道:“凤姨娘说湮怀是让人骗了去的,说起来,他也十六岁了,怎么就轻易让人骗去了那等地方。”
洛老爷喉咙里发出一个混沌的声音,突然窜起来,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痰盂,猛地“咯”一声,吐一口痰进去,取出枕头下帕子擦了擦嘴,合又躺下,说道:“这样的年纪,难免有些好奇心,进去遛一遛也不是什么大事。给他安排两个通房丫头吧,样貌不用太好,看得过眼就行——你做事向来有数,我也不用多说的。”
“是该拣两个通房丫头给他了,这事我会安排好,我是在想,他尚且不稳重,铺子现在交给他恐怕有些早。”
“就是不够稳重才要历练。十六岁,说小也不小了,可以练起来了。”
“是……不过他去一趟馆子,那就可能去第二次,这样轻易放过,只怕他不知忌讳。”
“嗯……我听说今天阿凤打了他一顿,做法虽不妥当,到底也让他煞了煞脸面 ,以后大概也不敢了。”
“打有什么用,年轻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脸面这种东西么……小伙子一时兴头起了,还会顾得脸面么?”
“嗯……那你说怎么?”
“依我看么……得给他一个重一点的教训,好让他明明白白地晓得,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没得商量。”
“嗯,什么教训?”
“我看铺子的事就先放一放,一来算给他教训,二来也让他再懂事一些,到时候跟着老掌柜们学东西也尽心,反而快,不像现在,恐怕他反而要腻烦,腻烦心一起,以后要改也难了。”
“嗯,有点道理。那就这样吧,明年再让他接手好了,要忙你多教导教导他,阿凤终究不够懂事。”
“我是他母亲,教导他是应当的。那么这事就这样了,明天我去跟他们通知,坏人总是我来做的。”
洛老爷又起身咳一口痰,抹了嘴说道:“明年是一定要让他学起来了,再迟就晚了。”
“嗯……”
次日,三个姨娘来请安,洛夫人便说道:“湮怀的事,我与老爷已经商量了,原本我想延迟两年再让湮怀接铺子,但想想,总还是早一点接手更学得多一些,更好一些,便只说到明年——凤姨娘,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二公子年纪小,心却像是要走上歪路了,你好生劝导着些,少让我操点心。”
凤姨娘恭恭敬敬地应一声。众人又聊些家常闲话,再无他事。
第3章 秦子慕远来引惆怅,淇
洛府这一日来了一位远来之客。
康清婉和兄长康豫朝正巧这日也在霍府,听说有客便很想见一见,正在寻,便极巧地在曲廊上碰见了。只见洛秦邕与一打扮利落的江湖女子一道走来,说说笑笑,十分熟络。听见有人喊,洛秦邕才看见不远处站着康家两兄妹,十分热情地上前道:“豫朝,清婉,正好,介绍你们认识,这是我常与你们说起的秦子慕秦姑娘,这是康豫朝,康清婉,我们从小一起玩大的——说起来,你们这两边都是与我从小认识的,却到今日才见面,真是奇怪。”
康清婉笑道:“有什么奇怪,你认识的江湖侠士,都是当年跟着峰叔叔出门时认识的,我们不认识也是自然。”
秦子慕对洛秦邕笑道:“你别是在怪我不常来看你们吧?”
洛秦邕佯怒道:“说是挚友,却时常失了音信,你说我要不要怪你?”
“怎么就是没有音信呢,我不是常给你和霖犀寄信吗?”
“是啊,三年工夫,一共寄过来七封信,真是好联络呢!”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此时听见一个笑声在杏花丛中响起,一张俏丽的脸从花枝间闪出来,笑嘻嘻地喊:“慕姐姐……”
秦子慕笑道:“你们瞧她,闺阁女子也是装不像的,还不如跟着我走江湖去,才趁了她的秉性。”
都知道洛夫人不喜子女和江湖上的人有所来往,众人便驱车往酒楼去,路上康豫朝与洛秦邕骑马,姑娘们便坐在车里,秦子慕很不习惯似的,总要撩了帘子往外看,最后干脆掀了帘子出去,和车夫并排跨辕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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