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周菀心中更是瞧不上她,暗道一句绣花枕头虚有其表。
“敢做不敢当,倒是没意思得紧。”说罢,拿起茶碗轻抿一口。
张李氏心中如同被一只手抓住,内里被搅得天翻地覆,却是默默不敢开口。
周菀斜斜的看了她一眼,复又摆弄起自己的指甲里,似是不经意一般,道:“看起来,你倒是有奇遇啊。”
张李氏心中苦涩难言,没有什么比自以为能够得到一次翻盘的机会,却到头来过得比上一世还不如。
上一世的张李氏,因抚育皇长孙有功,又以美貌得太子殿下青眼,在丈夫去世后,以寡妇之身入得东宫为妃,深得太子殿下宠爱,后太子登基,她因宠爱得封贵妃,引得满朝震荡,后太子驾崩,她被勒令殉葬,睁眼却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她本以为,这辈子熟知东宫情形,一定能够将路走得更为通顺,没有想到却是阴沟里翻了船。
若是让前世的周菀看见,估计也只得叹一句:“蠢货就是蠢货,便是给了一百次机会,也翻不了身。”
张李氏心惊胆战,一想到上一世周菀的手段,便心下暗恨,恼恨自己因周菀年幼便起轻视之心,恼恨自己太想要压周菀一头了,本应该徐徐图之,没想到却是落得个比上一世还要惨淡的收场。
“怎么,你还没吃够苦呢,看样子是慎刑司的板子还不够疼啊。”
周菀一开口,便让张李氏觉得有如刀剑加身一般。
这半月以来,被慎刑司严刑逼供,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已经令张李氏的心中意气去了七七八八。
上辈子她一直养尊处优,除了被逼迫着殉葬之时,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张李氏慌忙跪伏在地,“殿下所问,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放奴婢一条生路。”
周菀脸上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生路?这就要看你知不知进退了。”
“只要能离了慎刑司,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回想起在慎刑司生不如死的日子,张李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如此,便先将你的来历一一诉来,不要想着糊弄本宫。”
……
“奴婢所知,便全都告知殿下了。”张李氏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周菀点了点头,她有自己的判断,对于张李氏所言之事,仍然心存疑惑,摆了摆手,彩衣立马恭敬上前。
周菀看了一眼窗外孤寂的夜色,轻声道:“你且去安排一下。”
翌日清晨,崇庆宫因为周菀的一道指令,宫人们便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一般转动了起来。
“殿下,您要出宫?”周菀的亲卫队长李影有些不解,追着问道。
昨夜张李氏带来的消息,确实十分惊人,饶是周菀见多识广,也觉得需要许久才能消化。
周菀的脸色有些阴沉,李影曾经是她父亲的亲兵,自是可信之人,她将他唤至跟前,压低声音到了一句:“慎刑司的人,倒是该换一换了。”
言语间不待任何温度,却是让听得人心惊肉跳。
李影虽曾经是她父亲神将周郎的旧部,奈何势力却未曾渗入宫内。
这句话自然不是跟他说的,两人均是心知肚明。
李影是她父亲旧部不假,却更曾是黑虎卫的人,是皇帝心腹。
张李氏所言毕竟过于骇人听闻,若是走漏了风声,怕是会坏了她的大事。
慎刑司的人,她动不了,但是皇帝却是随意能动的。
对于皇帝在她父亲身边安插亲信之事,她心中却是毫无芥蒂的,因为李影武功高强,曾是大内第一高手,皇帝此举,本就是为了保护她父亲,奈何天不遂人愿。
在她父亲死后,李影便被皇帝顺理成章的安排成了她的亲卫队队长。
她已经知晓自己要走的路,故而满心都是筹谋。
心里已经有了一本账,事情繁多,但是仍然能一步步的往前行进。
还未等她出门,便见宫女福清满脸恭敬的引着一个面白无须年过半百的男子进来。
“殿下这是要出宫?”那男子赫然是乾元殿掌事太监,素有“老内相”之称的太监总管王安。
“公公今日怎么得闲过来,我本打算出宫去拜访伯父。”周菀笑着询问。
王安呵呵笑了两声,神情舒爽,道:“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周菀脸上笑意盈盈,道:“公公这话是何意?”
王安笑着拱了拱手,道:“我的小殿下哟,陛下今日下了早朝,想起来数日未曾见您,便起了召见之心。”
周菀轻笑两声,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王安点点头,“可不是嘛,陛下今早还在感叹说老了,可听得老奴心惊胆跳的。”
周菀噗嗤笑了出来,掩着嘴唇道:“舅父正值壮年,怎么会发出如此感叹?”
“这人一上了年纪,总是想着还是儿女绕膝的好,陛下自来宠爱殿下,老奴托大说一句,您得闲了,也是该多往乾元殿多多走动的,老奴大半辈子都跟着陛下,看着他犹如空巢盼子归一般,着实不忍。”王安说着,悲从中来,就想要哭出声来。
“是是是,这都是我的错,总想着舅父公务繁忙,却忘了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周菀心下微暖,父亲之死,虽疑点丛生,但是皇帝舅舅对她的感情却是不含任何水分,若是父亲在世,恐怕也不一定做得比皇帝舅舅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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