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月娘挽留道:“这就走了?行,得了空,再光临玉宇琼楼啊。”
士子道:“这是自然,玉宇琼楼风情雅致,曲子也没一点风尘味儿,倒是颇符合我等口味。”他稍作一顿,“只是,方才那姑娘也忒娇弱了些,不就指头被弦割了个口子,至于哭成这样吗?倒让我等自觉怠慢了她。”
“公子教训得是。”月娘连忙道,“奴家会好好说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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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殷抱着断了弦的琵琶匆匆走过,她总觉得每路过一人,那人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性情冷淡孤僻,不善与人往来,但也知道楼内诸多人与她,表面上秋毫不犯,背地里总嚼舌根。这脸上两道泪痕,怕是又为她们添了话资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愈加烦闷,脚步不觉得加快,板着的脸极力用冷漠维护自己的尊严,僵硬得像块石头。
回房后,她开始为琵琶换弦,脑中却不断浮现士子们的谈论。羞辱感又一次如潮水涌来,像是要把她溺死才甘心。手中动作不禁加重,才刚干涸的血液复在指尖流淌起来。
十指连心,指尖的刺痛感沿着血脉迅速流到心口。
血液滴落在琵琶身上,渗入紫檀木中,留下一点暗色的印记,像是紫檀木上绽开的花。玉殷不由得看痴了,不顾手上的疼痛,又将一滴血挤出。一滴,又一滴……她像是着了魔,疯狂地挤压着已经泛紫的手指尖,像是要把血都放尽似的。
她突然感到一阵快意,伸手抽下发髻上别着的银簪,将簪尖慢慢朝手腕处移去,越接近她心中越激动。
被一方丝帕掩着的手突然袭来,夺过她手中的银簪。
“这是作甚?”月娘惊愕地看着手中夺来的银簪。
玉殷瞪着她,眼中翻涌的波浪渐渐平静下来,她咬牙道:“我想要干干净净地做人。”
“所以你就要放干自己的血?”月娘质问道。
“我只是不想身体里流着那人不干净的血。”玉殷眼神黯淡,幽幽说道。
月娘嗤笑一声:“你不是想做人,你只是想做鬼而已。人哪有干干净净的?”
玉殷冷冷瞪着她:“不能干干净净地做人,我宁愿死。”
她盯住月娘手中的银簪,想要夺回它。然而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月娘的手上。
她发现,月娘竟然是用拇指和中指捏着那只簪子的,食指却始终藏在丝帕里。玉殷突然想到,自打自己来到这儿,就没有真正见过月娘那只手的全貌。
月娘眼中笑意隐约,但显然是讽刺的笑:“这种话只有你这个年纪的人才会相信。”
玉殷的眼睛还停留在月娘的手上,回神时却见月娘的脸逼近到眼前,看她拧着柳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你这三年不是白吃白喝的,要死也得还了我银两再死,我绝不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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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善才抓起她的手,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那已经变得紫红的手指,皱眉问道:“这是弦割伤的?”
玉殷用余光瞥见一旁面色惊诧的九儿和芸娘,点点头。
汤善才放下她的手,转身靠在了躺椅上,面无表情道:“你若不愿意练,明说便是,何必拿这种借口诓老朽?老朽年纪大了,眼睛却不瞎。”
玉殷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只得木然立在原地。
“你若已经对它厌倦了,早说才是。”汤善才抿了口清茶,道,“弹琵琶讲究的是以情入曲,你与它两方不和,难成一心,练再多也无用。”
“不是这样的,师父。”玉殷急道。
汤善才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扫过九儿与芸娘,沉声道:“既是如此,便要诚心诚意。这不只是在帮别人,更是在帮自己。秦淮河畔不缺美貌的女子,只是,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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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善才许了她养好伤再入六音坊。
夜半,喧嚣开始归于平静。玉殷坐在床头,凝视着结痂的指尖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九儿散开发髻,正用檀木梳理着乌发。芸娘出去打洗脚水,还未归。
“玉殷姐,过些日子咱们就要正式登场子了。”九儿打量着铜镜中圆润的脸,“说实话,我现在一想到这个,又紧张又激动。”
玉殷心不在焉地问:“为什么呢?”
“我想像沉香姐那样,能登画舫会群士,秦淮河畔无人不晓她,不用再躲在屏风后弹琵琶,像是戏台上打梆子的,整场戏下来一个看他的都没有。”九儿眼中浮现笑意,“但我又怕自己初登场子,会紧张得连手指怎么放都忘了。”
半晌都没传来玉殷的回话。
“玉殷姐?”九儿疑惑地回头,见玉殷怔怔地在出神。
“九儿,”玉殷轻声问道,“你有见过月姨的手吗?”
“你说的是那个被帕子盖着的?”
玉殷点点头。
九儿继续梳着头发:“见过啊。”
玉殷急道:“我是说没有被帕子盖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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