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日的阳光午后就突然躲了起来,不久便飘起雨丝。
「敬礼!」
「连长好~~」
经过驻地门口岗哨,我抬手向卫兵回礼。
飘雨了……看看天色,铅黑色的浓云正从东方疾奔而来,看来下午会有场大
雨。斟酌要不要回头去拿伞,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好怀念颱风呀……」我仰首望天,一颗豆大雨滴準準地打在额头上。
大雨开始稀稀疏疏落下,包準等下是场豪雨……
「让雨淋一下也好……来场颱风也好……」心中喃喃自语:「这场梦怎么这
么久、这么真实……哪有人在梦中是一天一天、一小时一小时、一分钟一分钟过
的?怎么都不会醒呢?好想家……好想台北……就来场颱风吧!」
驻地离镇上还有三里多路,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大盘帽帽沿、帽带滑下,但
我已分不清楚下颔低下的是雨还是泪,踏在泥水中一步步缓缓往前走……
回到镇上已一个多月时间了,当天用马把吴姑娘驮回镇上后,为避免落人口
实,我把她送到镇上天堂拜託义大利老修女妥善照料,虚弱加上忧愤,姑娘昏
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考虑新逢身体重创、严重精神打击加上多日昏迷,起初我从刚领到的欠饷中
分出5o元交给修女,购买奶粉、罐头等调製流质食品给她补充体力;四、五日
后待体力渐见恢复可以下床行走,便请了位老妇每天煲汤熬粥,弄些瘦肉等高蛋
白营养物质给她调养身子。在修女的爱心与充足的营养双重滋润下,吴姑娘的脸
颊慢慢恢复了红润。
连队事务繁忙加上坚持公私分明,我只有利用週末时间才能前来探视──这
个週末放假的制度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拿过来的。1916年的护国军没有什么週
六週日这件事,军官有事出操、无事就外出乱晃,士兵则逢年过节休息、平日就
看官长高兴不高兴。
刚引进週休制度时,除了洋传教士、修女们很高兴,称讚我是「基督将军」
外,在地方上还引起小小物议;但久而久知官兵定期外出也带动地方上不小的繁
荣,乡亲议论也就逐渐平息。
现在我连週六休半天、週日休全天,士官兵傍晚六时吹降旗号后点名,军官
则可週六外宿乙夜──我多是利用週末下午探望吴姑娘,至于週日则因平日我坚
持官兵同甘共苦、同食同眠,谢绝地方上一切邀约,只有週末放假时才接受父老
邀请;而本镇又非繁华都市,习惯上饮宴都是中午时分进行,因此每週日中午几
乎都排满了应酬。
高温加上滂沱大雨让空气中瀰漫浓厚的雾气,不多时教堂灰濛濛的尖塔已隐
约可见。
起初第一次探视时我不敢多问,吴姑娘也只是礼貌地交换些客套话,眉头深
锁、脸庞布满浓浓愁苦,两个人几乎是相对无言地过了一下午;之后随着身体渐
渐康复,吴姑娘才娓娓道出故事始末。
「我在南华唸书,过完暑假就四年级了。」姑娘道。
「喔?妳是南华的学生?」闻言我有点小惊讶。「南华」是南华医学校的简
称,原本叫博济医学堂,如果没记错的话成立于清同治年间,是中国第一所西医
学校,孙中山先生就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
「嗯……本来升四年级要去博济医院实习的,但因为护国军包围广州、龙济
光在观音山修要塞。眼看战火要波及广州市内,家父派人通知,要堂哥带我回乡
下躲避战火。」
『南华的学生……怪不得其他妇女都是梳传统髮髻不然就是垂下及腰长髮,
只有她是留到肩膀……』我心中暗想。
「后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您知道的……」吴庭馨臻首低垂、长长睫毛上泪珠
欲滴:「我请教您一件事……」
「姑娘请说。」
「叫我庭馨就好……那天在屋顶上的是不是?」
「嘎?」
「那天……那天……那天受侮辱时,我看到屋顶上有一丝天光,当时就猜,
是不是屋顶有人,」她的眼泪无声地滑下脸颊,继续说道:「后来您就进来……
救了我。」
「是,当时是我。」
「嗯……」庭馨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天先是村里的了望来报,说有土匪
围了来,发出警报……家父听了就说出去谈谈,照例拿些钱粮打发就是……没想
到不到半小时就听到家父遇害了。」
「喔?妳是村长的女公子?」
「嗯……祖上世代住在麻竹头,也算是耕读殷实之家……太平天国时先曾祖
为先祖父捐了个官,所以先祖父也曾任知县,陆续购得了多亩地……」庭馨幽
幽的续道:「光绪年间家父曾赴日本留学,也算新派知识份子,所以才会让我唸
书,送我去南华。」
「嗯嗯……」
「家父一直训示我们……在这个乱世……我们吴家的男孩子要读书、要实业
救国……呜呜……」庭馨情绪激动哭道:「家父说民国时代女孩子也要读书,女
人就算不能救国也要医民……才是……才是我们的家风……呜呜呜呜……」
吴庭馨突然整个人哭倒,我连忙环住她的肩膀、抽出手帕为她拭泪。
过了半晌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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