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突然听到栓在大槐树上的那只大水牛朝着我“哞”地叫了一声,然后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掉了眼泪下来。
她回头扭住我耳朵,骂道:“哭,哭,你哭什么啊哭,我马上带你去过好日子,你有什么好哭的!一副苦瓜脸,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要你!”
其实说我苦瓜脸还算口里留德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她刚刚出狱那会儿,她提着大包小包来接六年没见的我。当时,她就站在家门口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然后说:“我到底是跟谁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干瘪得跟咸鱼似的,以后怎么接手我的事业!”
是的,她的事业就是养一群鸡,然后拿出去卖,她是个鸡头。
我从来不齿向外人说。
林尚却从来不在意,他说不管她是做什么的,她是我妈妈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他说世界上所有的母亲,没有一个是不疼自己孩子的,我虽然敷衍点头,但对这句话从来都报以怀疑。
妈妈摔门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站了快两个小时,然后我接到了林尚的电话,他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我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我揉着发麻的腿慢慢地往床边上挪,屁股还没坐热,门铃就响了起来,林尚站在门外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本来我根本不想哭的,却在他伸手摸到我的脸然后说“怎么那么凉”的时候,眼泪才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砸。
我一边哽咽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说为什么我不能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为什么我妈妈不像你的妈妈那样温柔和善?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至亲至爱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
林尚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我的脸,在我朦胧的泪光中,我看到他慢慢地笑了起来,口齿清晰地告诉我:“林乐遥,我林尚,就是你至亲至爱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
那天,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而林尚抱着我的姿势,却一直没有变。
04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待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通通来自祁嘉。
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阳台回拨过去,祁嘉的声音还是很低落:“乐遥,你在哪儿?出来的时候没找到你,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回头看了看屋子里正大眼瞪小眼的程程和钟越,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现在大概不行,我这边还有点事,一时走不开,不如等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小会儿,旋即祁嘉同意了:“那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就听到程程义愤填膺地质问我:“林乐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去救我的,还是去救他的!你们谁本就认识,逃婚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吧!”
我谁了个白眼,完全没有力气再去和她贫,扭头再看看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的钟越,我开口:“今晚你难道让他睡这里吗?给他找个酒店不就完事了!”
“他妈的这是逃婚啊!还是钟氏集团继承人逃婚!林乐遥,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新闻啊,现在放他出去,就是放虎归山,啊不,是羊入虎口啊!”说完她又悄悄凑到我的耳边,“我家老头一直想和钟氏合作,这不是个好机会嘛,回头他肯定赏我不少好东西!”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屑地扫了一眼钟越,便直接走到卧室里,抱着被子准备呼呼大睡。今天的事真的太多了,我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只能早早睡觉自求多福。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睡着了没有,深深浅浅的,意识却一直是半清醒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我闭着眼睛看也没看,放到耳朵边就听到坤子一惊一乍的呼声:“乐遥!你看电视没有啊!我在电视里看到你和程程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的睡意立马烟消云散,一屁股坐了起来,披上外套冲了出去。客厅里只亮了几盏壁灯,暗暗的,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钟越陷在沙发里的身影。我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但他纹丝不动的样子仿佛入定,额发有几缕耷拉在眼皮前,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戒备的状态,完全没有白天看上去那么气焰嚣张。
我扭头准备回卧室,准备掩上门时又有点不放心。谁让我心肠善良呢,去找了张毛毯,踮着脚走过去想要给他盖上,手才刚刚伸过去,他猛然睁开了眼,一把捏住我的手腕,低喝道:“你要干嘛!”
我一时有些赧然,舔了舔嘴唇说道:“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不争气,立马转移了话题,“程程去睡了?”
他点了点头,伸了伸胳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我坐下。
我没坐过去,只是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朋友说在电视上看到我们了,你知道新闻怎么说的吗?”
“没事。”他抬起头来对上了我的眼睛,“也就明天一天,等明天一过,什么都会过去的,我不会连累你们。”
依旧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花花公子,没想到大半夜的鬼上身,竟让我觉得他特别有男人的气魄。当然,这一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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