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的,做大事的人必须懂得取舍。”宇文长风心里一怔,没有说话。
也许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宇文松缓了缓语气,又道:“你母亲之前劝说你纳妾,你考虑好了没有?”“我不纳妾。”宇文长风答道。
宇文松当然知道儿子的脾气,也知道这件事必然有溪月在背后出主意,微有些笑意:“溪月那小丫头是挺有趣,为父也很喜欢她,长得漂亮又聪明伶俐,但说到将来正位王府、当王妃还是欠缺了度量。男人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她若是连你身边多个妾室都容不下,将来如何料理王府内外事务?”
见儿子没有答话,宇文松拍了怕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为父准备过两年就传位给你,和你母亲、姨娘们享几年清福。为将来考虑,你一直没有儿子的话,就只能从你大哥或者三弟的儿子里过继一个继承人了。这样的局面,我想你和你母亲都不愿看到。”
“我跟母亲说过了,以三年为限。”面对父亲的句句紧逼,宇文长风只得和他如实说出自己和长公主的约定。他太了解父亲宇文松这个人了,虽然表面上不动神色,和颜悦色,但如果他做了什么决定,是任何人都不容置喙的。父亲和母亲不同,母亲虽然严厉,却不像父亲这般决绝,在母亲那里还可以商量,在父亲这里却不行。
“也罢,既然你们母子已经商量好,为父也不再做强求。长风,你到底还年轻,等你到了为父这般年纪,就会知道情爱不过是云烟,抓在手里的权势才是最要紧的。女人再重要,也没有你的前程重要。”宇文松忽然忆起往事,心中徒生感慨,说到最后几个字,竟像是喃喃自语。
“我不愿令溪月失望。”宇文长风忽然说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话到嘴边,就说了出来。宇文松眉头一皱,半晌才有莞尔一笑:“将来她是王妃,又不会委屈她,有什么好失望的。”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宇文长风主动打破沉默,转移话题道:“父王,收养紫苏的陶家是个书香门第,为什么紫苏识字却不多?照理说,幼儿三四岁便要启蒙,紫苏虽是女子,但在陶家人眼里却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哪有不让她读书识字的道理?”
这一点,宇文松倒未曾深入的想,此时听宇文长风提起,也是觉得有些诧异。当时朝中风气好学,很多名门大户的女子和男子一样读书识字、满腹经纶,宇文乐风也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就算是璎璎,那也只是因为她自己不乐意读书,并不是齐王府没有请师傅教她。
“长风,你怎么想呢?”宇文松一向喜欢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再发表自己的看法。宇文长风思忖道:“我以为,紫苏并不会跟陶伯把什么话都说了,她必定会有所隐瞒。”宇文松点点头:“她在韶音坊时日不短,逢人只说三分话这种心计还是有的。”
宇文长风叹息一声,忧心道:“父王,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妥。中山靖王是汉室正统之后,若是动了他的墓,只怕政局更会动荡。”
“所以此事只能暗中行事。好了,天不早了,你先回房去吧。为父要好好想想这件事。”宇文松向儿子挥挥手,宇文长风退了出去。
儿子走后,宇文松独自思索了很久。他算算日子,想起不久就是清明了。一转眼,他亡妻去世已经二十多年。当年她为了不耽误他的前程,从容自尽,剩下他和宇文啸风父子俩,悲痛不已。那时宇文啸风才两三岁,尚不知人事,如今已经成家立业、有妻有子。数十年的岁月也就这样匆匆而过,不留一点痕迹。
宇文松叹息了一声,亡妻的相貌,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她是江南女子,许多年以前,他第一次从北方到江南,在嘉兴南湖边看到她坐在船上采莲,对她一见钟情。围在她身边的那群女子讥笑他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姑娘家看,甚至讥笑他的北方异族口音,只有她没有笑话他,温婉的从篮子里拿了一个莲蓬给他吃。
那一年,她只有十五岁,不顾家人的反对,跟着他去了洛阳。婚后,他们在一起七年,他从最底层的兵丁渐渐成为统帅,再到后来成为朝中名将。而他们分别的时刻很快接踵而至,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兰陵公主看上了他。
他想了很久,拿不定主意,让他休妻娶兰陵公主,他觉得对不起患难与共的发妻;让他舍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和权势,他也不甘心,且不说兰陵公主千娇百媚,他心里喜欢她,更重要的是公主为了嫁给他,推掉了原来的婚事,甚至不惜和皇室决裂。
丈夫的心事如何能瞒得过朝夕与共的妻子,没有多久她就自尽了,只为了不让他为难。妻子的牺牲,宇文松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犹豫就娶了兰陵公主。皇帝死了以后,公主的哥哥继承皇位,很快封自己的妹妹为长公主、妹夫为齐王。宇文松那时才真正觉得,权势对一个男人来说多么重要。
这些年,宇文松一直不怎么重用长子宇文啸风,正是依着亡妻临终前的遗愿,永远不要让他们的儿子卷入政治纷争。啸风那孩子,和他母亲一样,善良大度、恬淡隐忍,远离是非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而次子长风,他身为长公主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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