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打开它的勇气。
“放下此物转身离开,为时不晚。”老僧淡淡说道。
妘青婺蓦地抬起脸来:“不行。”
“拿不得,又放不得。是为痴人。”老僧笑道。
妘青婺只觉心中纷繁难定,听了老僧的话,更是天人交战。一边迫切地想知道母皇究竟在十年前就做了什么决定,一边却又暗自惊于内心的迟疑与害怕,原来,她远比自己以为地……还要在意这些。这样子的她,这样子的五公主妘青婺,却又与大皇姊何异?
“公主不肯打开此物,是不愿,抑或不敢?”老僧倏地锐利。
似被一道长电直击心间,妘青婺沉默片刻。“只是觉得悲哀。此物原当母皇她老人家亲自交代归属,如今……”
“非也。十年前陛下她亲自交付此物于贫僧,便曾留下一言,此物究竟给谁,但凭老僧做主。”老僧郑重说道。
妘青婺讶然抬头,望着老僧。“大师,你……你究竟是谁?”
“方外之人,也曾身在红尘。”老僧合掌笑道:“昔年佛祖传道,曾言,浮屠不三宿于桑下。然,贫僧在这宫中却一宿数十载,想来当真惭愧。”
“你……难道竟是……”妘青婺心中已然有了人选,只是一时尚不肯定。那饕餮铜罏原是先帝赐予某位异姓王爷的宝物,又怎会被这老僧随意用来煮茶?难道他竟然就是那位异姓王爷?却不知又如何隐姓埋名待在这太庙之中,日夜青灯木鱼,与先祖牌位为伴?
“是时候了。”老僧步履轻缓,又去一旁木柜中取出一只朱红锦囊。打开,放在妘青婺面前。
妘青婺怔怔看着他,手指下意识地便抚向了匣上铜扣。那铜扣碰到指尖,冰冷的触感令她精神为之一振,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可目光却不由自主被那钥匙锁着,不能移开分毫。
半开的木窗外,隐隐有冷风拂过。老僧望着窗外,悠悠道:“如此冷寒天气,京中的鸟儿可都南下过冬了罢。”
妘青婺道:“大雁南飞,原是常理。”
老僧点点头:“甚好。甚好。”
妘青婺不解其意,却见老僧背过身去,又道:“春秋之交,孔子登山。”
一语既出,妘青婺更觉糊涂。待要求解,那老僧却已负手背后走了出去。
思索着老僧话中之意,一时无解,沉默片刻,便更觉手中匣子的重量。妘青婺低垂眼眉,素手握着钥匙,终于下定决心,再不犹豫,将钥匙对入锁孔,须臾,咔哒一声,那铜扣对半而开,她下意识地颤了一颤,任由那铜扣叮铃落地。
咬咬牙,啪一声将那匣子打开。“这……”本以为里头会是明黄一卷绸札,是为天子之诏,却不想,那映入眼帘竟是一把玄色的乌金钥匙。
妘青婺放下匣子,思忖片刻,将那乌金钥匙收起,打帘而出。
“公主。”飞岚忙迎上前来,见她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不禁关切问道:“您还好吗?”
“没什么。”妘青婺定了定神,转眼见那老僧又在矮桌后坐下了,恍如来时一般,闭目打坐,并不理人,情知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于是走上前去,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大师。”
老僧果然并不理会。妘青婺直起身来,当下再不踯躅,唤过飞岚,二人转身离去。
“公主,那老和尚神神道道的,到底都和您说什么了?”眼看着妘青婺空手而出,飞岚心中不禁大失所望。
妘青婺正色道:“不可如此无礼。”
飞岚吐了吐舌头,赔笑道:“是是是,奴婢知错了。”
“那匣中并无你猜想的东西。只有一把钥匙。”妘青婺无声静立,眼底神色复杂,难以言述。
“钥匙?”飞岚吃了一惊,左右环顾一番,确定四下无人,方低声道:“一把钥匙也值得拐弯抹角试探这么久?是什么样的钥匙呢?”
“从外表看,并无特别之处,只是那钥匙质地极沉,色泽玄黑,倒似是乌金打造。”
妘青婺话音刚落,飞岚便道:“公主,那大师傅就没有和您交代些什么?单单是一把钥匙,咱们可半点头绪也没有呀。”
“自然是有交代的,只是一时我也理会不得。”妘青婺思索片刻。“不若再议。”
飞岚点头道:“那好吧。公主,依您之见,现如今咱们该如何行止呢?”
妘青婺道:“我猜想,这钥匙该当是开启某个重要物事的必备之物。大师与我说了几句话,倒像是谜语一般,我暂时也无头绪。不过,可以猜见一点,大师许是在暗示我应当出宫暂避风头。”
“暂避风头,是说大公主会对您不利吗?”飞岚登时紧张起来。
妘青婺脸色凝重:“飞岚,你可还记得当日为母皇祭天祈福,司天监大人曾卜出一卦,直言将有异象落于王城。当时众人都以为是吉兆,母皇的病情会有所好转,可其后不久,东郊盐池却被无故损毁,目击者称天火降临,更有巨石陨落,火光万丈,声震四野。如此天灾,实在是令人惊叹。”
“自然是记得的。”飞岚沉吟片刻,“那日咱们出宫,特意绕行了东郊山下,原便是想去看看盐池的情况。”
说到东郊山下一行,主仆二人心有灵犀,相顾一眼,妘青婺道:“连日未见,却不知阿岄独自一人,可还安好。”
“您就别替她操心了,以奴婢看来,那人鬼灵得很,肯定能活得好好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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