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在看戏的祭广泽。
祭广泽昂首饮酒,微眯星目,睥睨罗煌。自投罗网的鱼儿,岂难掌握?他鄙夷一笑,视线落至小鬼手上的杯子。“决定留下用完餐再走?”
罗煌定眸,毫无回避地说:“打扰了。”直朝餐桌走去。
景未央歪斜地靠在垂着帘束缨穗的窗户边框,潘娜洛碧正递给她一杯新水。景未央喝了一口,说这不是,她的杯子不是装这个,是戴奥尼索斯的神秘饮料。潘娜洛碧笑着告诉她,戴奥尼索斯的神秘饮料是葡萄酿制,早前那个麦子做的,是毒药,已经被她的护卫骑士喝掉了。景未央听得迷迷痴痴,再问是不是她的管家来了。潘娜洛碧说,今晚访客只有他们两人。
潘娜洛碧将景未央和罗煌当成一起的,明明他们不同时间来访,对了一段词后,喝了同一杯酒水,就成了一起的一对?潘娜洛碧为自己这样想法感到好笑,仿佛她是乱射金箭的邱比特,不是潘娜洛碧。
“祭先生——”美眸巧瞪,微笑寻望她的老板。
祭广泽双脚立定,离餐桌两公尺,细瞅她脸部表情。每当那张娇丽容颜出现鬼灵精似的神采飞扬,就是她要奉献她自认的妙意的时候。
“以后有年轻情侣的角色都让他们演。”她说。
他的剧作未曾出现过少男少女梦幻情侣,少男少女在他的创作中不会是情侣,他不搞纯纯的ve,但在他们长成世故大人前,弄个“苍蝇王”式的“蓝色珊瑚礁”会是个不错点子!
祭广泽眉眼一亮。“你真是我的缪思!”大跨步,抱起他的女奴,猛转两圈,放下她,给她空杯。“酒,倒满送进工作室。”
旋足走开。
“饭呢?”潘娜洛碧晕着头,走起路来特别婀娜多姿,她跟他至楼梯口,拉住他的手。“你一口都没吃——”
“我允许你把我的份吃光。”祭广泽斜咧嘴角,拍拍她柔细皓腕。她松手,他长腿一提,下楼去。
她又叫:“客人还在呢——”
他没回答,沉浸在新构思之中,弯出楼梯间外。
“潘娜洛碧,马上过来,别忘了酒。”看不到人影,他的命令依然强势。
“讨厌……还说什么允许吃光晚餐……”潘娜洛碧嗔瞪美眸,嘟囔几句,回小餐厅里。
餐桌那头,少年和少女坐在面窗、相邻的两张餐椅。少女不知何时趴下,脸庞偎贴桌面,眼蒙?,对住品尝道道料理的少年。
“好吃吗?”
潘娜洛碧走近两人背后,听见景未央问着罗煌。
“很美味。”罗煌说:“你要不要尝一点?”
“嗯……”景未央应声应得绵绵嫩嫩,像梦呓,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又说:“我的手怪怪的……”头也是,整个身体有股钝重,同时亦感某部分是飘飞自在的,要窜向天际一样轻,好奇怪。
“我是不是病了?”可是怎么会这么舒服?她觉得自己在扩大,像气体、像液体,流逸于无形。
“嘿——你有没有看到伊洛士……他是不是找不到我……”因为她散掉了,成了树叶、成了云、成了雨,还成了不会结果的苹果花……
少女醉了,语无伦次。少年妥着汤盘里温烘喷香的松蕈清汤,手掌往少女颈后包绕,将少女脸庞托扶起来,喂少女喝汤。汤汁淡金的色泽与灯光相同,暖人胃也暖人眼。
这真是令人泪下的画面!潘娜洛碧好想哭。两个相配的孩子到现在还对着戏?没错。故意对给她看!对得和谐、完美、烂漫而纯净,使她不敢上前为祭先生倒杯酒,就怕有人跳出来喊卡、喊ng。
“好喝吗?”汤液在她唇畔闪润,他取口布帮她擦了擦嘴。
她点头舔唇。“没有了吗……我能不能再喝一点——”
他瞧见她粉红的舌尖,放下口布,低抑嗓音说:“可以。”
少年像在灌溉需要滋养的娇嫩花苞,温柔地继续喂着少女。
潘娜洛碧这会儿会心微笑,悄然退离。
好长一段时间,银匙舀汤偶尔碰响瓷器的细脆声取代了交谈。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外头雨也歇了,静得出奇。窗扉蒙染鹅毛黄,世上就苹果花屿的雨后月华如此明朗饱满,辉泽反射雨滴,烁缀点点碎星。
望着窗,景未央喝下罗煌喂的最后一口汤,发出比瓷器清腻悦耳的嗓音。“雨停了——”
“嗯,”罗煌微移托扶她脸庞的手。“雨停了。”
她笑了一声。“好痒……”
他的小指摩着她下颊,她缩了缩脖子,已经可以自己抬头,无须借力于他。
罗煌说:“抱歉。”缓慢地收回手,他握了握掌中余留的馨香。
“那是你吗?”她指着窗上倒影。“你叫什么名字?”
“罗煌。”他盯着她仍醉红的侧脸,回答她的问题。“那是我,你也在那儿。”在他的旁边。这次不演戏,酒精让他见着她的笑容、感觉她是热的。
“罗煌……”她轻吟他的名字。“罗煌,你认识伊洛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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