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红着的眼睛。
温羽毛跟着抽了几下鼻子。
但其实她这点委屈完全是出于本能的。
这会儿,虽然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打心眼里却骄傲起来, 觉得旁人这种被吓呆的表情十分具有观赏性。
非常想带着爸爸到各色亲戚同学朋友陌生人面前都晃一圈,最好让那些嘲笑过妈妈的人都惊掉下巴才好。
——尤其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对, 还有班上那个陈玲的母亲。
还非拉着给我妈介绍对象?
还要说她不知好歹不切实际?
我去你大爷的。
她心里充满隐秘的快感。
偷偷抹着泪, 又想悄悄笑上一笑。
简直大仇得报。
木质屋门打开,又关上。
常年只有两个人的房子里, 多站了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就显得空间局促起来。
毕竟是当着女儿的面, 温妈妈的情绪很快就平稳下来。
她按亮屋里的灯,问得尽量稀松平常:“晚上都没吃饭呢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温爸爸俯下身,从鞋架最底下拿出双男士拖鞋。
上面没有一点灰尘,干净得像是刚穿过不久。
他换了鞋,也没答话。
看着家里跟离开那天一模一样的布置摆设,良久,低声感叹了句:“我娶的媳妇儿怎么是个傻的。”
他都只当自己是死了。
如果最后那颗子弹没打偏,他活不下来的。
更遑论回来。
一句话,温妈妈又鼻尖酸楚起来。
她看着丈夫走过来,忍了几忍,没忍住,带着点哭腔:“你脚怎么伤的?”
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温爸爸脚步一顿,笑:“嫌弃我了?”
看她又要哭,他回头瞥了眼女儿,示意了下房门。
温羽毛立刻会意,迅速照做。
她一溜烟地蹿回屋内,然后躲在门口,拉开条细缝。
不能偷看的话,起码也要偷偷听一听。
没想到两个人接着就回主卧了,门也关得严丝合缝。
温羽毛跟上去,却只听得见讲话的声音,听不清楚内容。
再把耳朵往上贴也无济于事。
她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还是什么也没听到。
气馁片刻,然后坐在地板上乐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爸爸真的回来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吃上了这些年来第一顿完整的晚饭。
桌上的主菜是道清蒸鲈鱼。
——十几年前,温爸爸离开的中午,厨房灶上正烧着这个菜。
那会儿,鱼差不多已经快要熟了,满室香味。
可能是被馋的,温羽毛啃着拳头,流了一脸的口水。
温爸爸正坐在沙发上摆弄新买的相机,从镜头里看到妻子笑着去拉女儿手。
窝心得很。顾安年整理
他刚拍下这一幕,家里电话就响了。
匆忙接完后,只简单拿了件行李就准备出门。
完全是下意识的,随手把相机扔进了包里。
当时以为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了。
还计划着回来的时候要把照片冲印出来,妻子一直说想在家里弄个照片墙。
却一回就回了这么多年。
洪水滔天,但他算是轻车熟路了。
就算察觉到水下有个暗涡,也没怎么心慌。意外的是,只来得及把怀里的孩子送到战友手上,一棵树被冲断,正拦腰砸在他身上。顾安年整理
他一下子失了力,水瞬间没过头顶。
被冲了很远,中间又多段波折,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上面却找到他,说云南那边忽然没了个兄弟,正是关键时候,现在一时找不到别人了。
只有他以前受过这方面训练,又是个难得的机会——已经过去很多天,都当他已经死在洪水里了。死讯都发回家里多时了。
没得选。
对任何有血性的军人来说,拒绝都等于是苟且偷生。
何况他自幼家境不好,算是国家给养大的。
他把妻女的照片冲洗出来,放在贴着心尖的口袋里。
然后孤身去赴一场死局。
没想过能活下来,更没想过还能再坐在这里。
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有妻,有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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