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湓城亦满城甲士。卢奕与欧阳屹部不断调水师北上,随后陈霸先部陈昙蒨亦带所部一万人前来湓城。晋南王师亦有水师共四万,集结于湓城北至阳新东的长江南岸。
长江南北两岸船帆如林,楼船塞道,战旗猎猎,各自磨刀霍霍,却俱是萧姓王师。湘东王师与晋南王师于长江南北两岸,各自安营扎寨。王僧辩先是派先锋舰队南下挑衅,卢奕亦命前部欧阳屹部阻击,有胜迹,亦不追杀穷寇,只放湘东船舰回去。王僧辩便派杜龛率更多船舰前来攻打,卢奕亦派主力于江面与之厮杀。两方各有折损,杜龛亦不能突破江线分豪。两厢如此对峙月余,王僧辩所部俱有焦躁。王僧辩只得信报湘东王,言可招降分化瓦解晋南王部。若能使熊昙朗自沙羡自西向东攻击阳新,晋南王部不能占守西南岸,必退湓城。
湘东王允其建议。先遣使至临川南城,带去陈文鸾家书给陈霸先。又授陈霸先为江州刺史,封陈昙蒨为豫章太守,陈绍世为临川太守。又遣使至南康郡,封欧阳玮为广州刺史,其子欧阳屹为衡州刺史。王僧辩亦遣使至沙羡,对熊昙朗许愿封侯,给予军卒粮草,命其出兵阳新。熊昙朗满口答应,尽收其馈赠,只并不出兵。陈霸先亦将湘东王使绑缚交予豫章晋南王处,晋南王释放王使西归江陵。欧阳屹于前线听闻被封衡州刺史,连夜赶至卢奕大帐解释。卢奕毫无芥蒂,仍待欧阳屹如旧,仍命其所部屯兵西岸。如此,湘东王分化目的并未达到。
就在湘东王旗下荆湘郢三州兵力与晋南王旗下交广江几州兵力于长江两岸对垒之时,侯景却坐于建康抚掌大笑,称心如意。此前,侯景自武昌退回建康后,接连失去郢州江州,尤其折损两员悍将宋子仙与任约,心内大恨。宋、任两人均是跟随侯景一路杀至建康的猛将,此二人当时所率虎狼兵,横行江东,屠城无数,血债累累。未想,竟然都被活擒。任约被湘东王麾下徐文盛活捉后送往江陵,任约遂向湘东王祈降,湘东王仁义,留其性命,扣押在监。而宋子仙被晋南王麾下卢奕所擒后,关押湓城,本欲送往豫章,后晋南王信至,言不必送,卢奕遂斩宋子仙于湓城。侯景失此二人爪牙,元气大伤,惶惶不安。侯景谋士司空王伟,遂怂恿其不如杀皇帝,以使天下惧。因皇帝萧纲并无大错,侯景犹豫。不久,就自封为宇宙大将军,逼迫萧纲颁罪己诏,禅位于昭明太子嫡孙,豫章嗣王萧栋。萧栋登基为帝后,改年天正。又追尊昭明太子为昭明皇帝,豫章安王为安皇帝,金华敬妃为敬太皇太后,又重封废帝萧纲为晋安王。
此消息令南朝再度哗然,亦令各地震惊。晋南王账下众人道,侯景敢轻易废立皇帝,此已是自立为帝前夜。待其自立为帝,恐晋安豫章等人性命均不保。晋南王听闻焦虑,便急欲进兵建康。湘东王帐下亲信有人道,豫章嗣王本是晋南王亲侄。今豫章嗣王承大位,若晋南王起兵进京驱除侯贼,再继续拥立护驾豫章嗣王,则天子大位重归于皇长子昭明一系矣。湘东王听此谗言,便急命王僧辩出兵,牵制晋南王主力使其不能东进。
此时,突有一意外事起,占据沙羡的熊昙朗,因所部匪盗横行乡里,激起民怨。遂在熊昙朗外出巡视至村庄之时,村民暴乱刺杀,将其枭首。事起突然,王僧辩等先知消息,火速派兵,夺下了阳羡两镇。亦使得阳新城置于腹中,湓城亦有肘腋之危。此时,湘东王部已似占上风。晋南王在卢奕等人建议下,决定夺回主动权,在寻阳北与湘东决战。
太清五年九月,陈霸先骑兵陆路绕行蕲阳自南而下,卢奕以水军自江北上,欧阳屹在西岸呼应,共攻北岸王僧辩大营。几万大军决战于鹦鹉矶,一时,两岸杀声震天、风云变色、江水断流。王僧辩大军被迫自烧大营与船只,后退百里。兵船毁坏数百,兵卒落水无数。
湘东王部退后,青云王师各路军帅齐聚豫章,共商东进建康大计。而此时,湘东王萧绎却也频繁遣使豫章晋南王处,满口救国大义,欲与晋南王议和,联兵共进建康。晋南王账下均不同意议和,此时湘东王已败退,正是全力东进平贼时机。湘东王若来合兵,未知虚实,若再演当日夺郢州故事,防不胜防。晋南王亦同众意,尽数驱出江陵来使。
这一日,众军帅再次聚于豫章州府承明堂。徐子瞻刚于前一日自衡阳赶来,与众帅许久未见,不免寒暄。徐子瞻见岑孙吾气色不佳,便与岑孙吾道:“我自衡阳访得两位医师,已随车带来,给先生看看病。”又道,“可惜我寻访不到彭老医师踪迹,若是夫人在就好了……”
岑孙吾忙摆手气喘良久,方能开口道:“别提这话,让晋南王听到。”
徐子瞻面色无奈,一眼见李聿泽走进堂内,忙彼此见礼。却见李聿泽双眼青肿、胡须未修,袖口亦磨破垂丝,不免惊讶趣道:“聿泽兄如今可是江南第一财主,怎如此不休边幅,这哪里还是当日风度翩翩的岭南李郎啊。”
李聿泽苦笑道:“如今是到处用钱粮,我疲于应付,常常捉襟见肘啊。说到这里,你衡湘上月所缴钱粮革之税怎都未够数啊,刘释之我知道,从来都是丁是丁卯是卯,定是你从中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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