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下课后,陈见清就在教室把当天的作业做完后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宿舍。推开门,他看见宿舍里只有周寒森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发愣。
“寒森,”他笑着招呼他道:“你在忙什么呢?”
“没事”
“快到晚饭时间了,你既然没事,咱哥俩出去喝点小酒怎么样?我请客!”陈见清提议道。
周寒森吃惊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陈见清,一时好像没反应过来。他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人主动请他吃过饭。他正思考着,这个老陈为啥要请我吃饭呢?他没有想清楚,也就没有回答。
陈见清很了解他的特点,要是等他回话,什么都做不了。于是笑着说:“我发现北门的博士居的菜很棒,正宗的川菜风格,你是南方人,肯定喜欢。”
周寒森听到川菜风格,立马眼睛放光了,咽了一口口水。说实话,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是太糟糕了,完全不合他的口味,他基本上是吃一半倒一半。他们老家的菜也是川菜风格的,既辣又麻,吃的让人胃口大开,酣畅淋漓,让他时常做梦都想起老家的饭菜。他还没有想清楚,就听见自己说:“好吧!”
博士居是个很小的餐馆,只有六张四人座的餐桌,但是餐馆装潢风格简约,打扫的很干净,饭菜味道也很地道,来晚了就没有座了,每次吃饭都有人排队。陈见清知道,越是人多的餐馆,饭菜越是能卖光,于是食材就越新鲜。他们来的早,餐桌都空着,他们就选了一张靠里面的桌子坐好,服务员端来茶水,递过菜单。陈见清把菜单推到对面,说:“寒森,你对川菜在行,你来点吧!”
周寒森也不客气,很麻利地点了三个菜,梅菜扣肉,辣子鸡丁,红烧鲫鱼。然后把菜单推到陈见清面前,陈见清没有接菜单,抬头对服务员说:“来一瓶二锅头。”
一会儿功夫,菜就上来了,两人推杯换盏,开始吃喝起来。周寒森开始还拘谨,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的脸开始微微发红,说的话也一反常态地多起来了。
“你觉得这个餐馆的菜还行吗?”见清问。
“什么叫还行?”周寒森白了他一眼,“简直是太棒了,我吃着太合口味了!”
“不过,这菜还是比不上我妈做的菜,”周寒森不再等人问他,开始主动提出话题,并且越说越来劲了:“我妈做的梅菜扣肉太好吃了,她的秘诀是在肉和梅菜之间还放了芋头片,芋头片吸走了肉片上的油,芋头片也好吃了,而肉片呢,由于油被吸走了,又烂又肥而不腻!我吃了还想吃。”
陈见清想,看来他喜欢谈论他母亲,就顺着他说:“真不错!你妈妈做菜水平真高!”
“可不是吗!我妈妈的红烧鲫鱼更拿手,每次她把鱼收拾好了都要用好几味香料和盐腌一下再煎,我妈的手可巧了,鱼煎得两面黄,但是个个完整,做出来特好吃!我一回家,我妈就给我做,小时候家里穷,我妈就每顿饭做一条鱼,给我一个人吃。”
“你妈妈对你真好!”陈见清由衷地赞叹。
“那还用说,我最喜欢我妈!我们家里里外外都靠我妈,我妈特能干!初中时,我把一条死蛇带到学校里,放在同桌的女生抽屉里,学校要开除我,我妈去找校长聊了一个晚上,结果愣是没有给任何处分。别的同学都以为我们家有什么背景,其实哪里有,就是我妈有能力。”
“你爸怎么样?”陈见清抽空问了一句,他记得以前周寒森从来没谈论过他自己的父亲。
“我妈特别会讲故事,晚上我不睡觉,我妈就给我讲故事。”
“你爸爸给你讲吗?”
“别提我爸爸!”周寒森突然恼怒地大声说。
“对不起!”陈见清端起酒杯:“不好意思啊,我不该乱问的,不知者不怪嘛,来,咱哥俩干了这一杯!”
一杯酒下肚,周寒森的脸更红了。他说话有些大舌头了:“哥们,不能怪你,我不怪你。我爸爸他很粗鲁,我不喜欢他,不希望看见他,他常年不在家,他不在家的时候我觉得家里像天堂,他一回家家我就觉得家里像地狱,简直没法呆了!”
“嗯!”陈见清没敢再问缘由,任他往下说。
“他一回家,就喝得大醉,然后就打我妈,折磨我妈!我在隔壁听着他用皮带抽打我妈,他打了一声,我就哆嗦一下,他打两声,我就哆嗦两下。每次就像抽到我的身上一样。我妈在隔壁屋里惨叫一声,我也在屋里惨叫一声。”说着,周寒森捂着脸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凶,陈见清见状赶紧走到桌子对面和他并排坐下,拍着周寒森的肩膀安慰他。陈见清想,少年时家庭的不幸可能会影响孩子的一生,昔日周寒森种种的无法理解的表现和性格,其原因恐怕就源自这里。
晚饭结束回到宿舍后,陈见清马上去找了刘莉,把所了解的周寒森的一些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刘莉瞪着大眼睛听着,等陈见清都说完了,她还沉浸在思考之中,半响都没说话。后来她从沉思中苏醒过来,说:“如果有这样的家庭背景,那小周的心理上肯定是有些阴影,我们要帮助他!”
“是的,”陈见清说:“可是他对人比较抗拒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下周就是圣诞节了,我建议我们班搞一次联欢活动,联欢活动可以增加同学之间的了解,改进同学关系,也可以给那些平时没机会表现的同学一些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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