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社会上的贫富悬殊现象,其中也包容着一些为富不仁、坑蒙拐骗横行等等丑陋景象。这些景象内容有二:一种是:大富翁,坐过牢,出狱没有几年,就发了大横财。办公司、搞房地产等,当了大老板,贷银行款几个亿,地方政府就想让这些人腾出茅坑,也没人敢把他从这债台高入云霄的天衢上请下来,自己再去蹲那茅坑;另一种是:也是坐过牢,出狱几年,发了些不大不小的横财,被地方政府赶下了台。刘得胜就属于后一种。在万水市办的所谓瓜果市场总公司,靠狐朋狗友、赖皮瘪三赚了三百多万,后来被公安、税务、工商抄了老巢,再也没有那送往迎来、呼风唤雨、花朝月夕、奢侈淫溢、男女淫奔的日子了。然而刘得胜还想赚钱,想赚更多的钱。贪婪无比的眼睛又盯上了乌山县城,他在乌山县城承包了一家小毛巾厂。
毛巾厂座落在县城的东门外,东西公路的北则。论地盘不足十亩大,有三个小车间,员工不到百十来号人,老板叫晁全忠。自他接了这厂子三年,不但没盈利过,还欠了一屁股大债。县上让镇上快把这烂厂子折了,拍卖了,还了二百多万元的贷款,可就是没有找到一个接茬儿的好买家。那天刘得胜去镇上找到镇长,说他要接这厂子,每年交承包费、并逐年还清二百多万元的贷款。镇长和镇上的党委李书记听了后皆大欢喜。镇长就领着刘得胜去了毛巾厂。他俩去后看到的情景,刚是刘得胜盼着想要见的:有两个供电局的人像急猴似的要掐电。晁全忠赔着笑脸说了半天好话,可那两个收电费的脸上一点也没放睛。晁全忠说马上把拖欠半年的电费交了,一块儿再吃个便饭,然而那两个收电费的却是金口玉言,不吭一声,像两条倔驴,只顾往配电室方向奔去。
王镇长见毛巾厂的晁老板那狼狽样子,加之刘得胜在耳边加盐添醋的扇乎,王镇这事儿,李书记说他同学在国税分局当局长,给他也说这厂子一年来连税都缴不起,还不快点儿拍卖了,再下去,这窟窿可就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两人商量后,找工商银行的人调查了刘得胜现在的实际经济状况,以抵押、承包、还贷的方式,履行了签合同,公证的手续,很快就让刘得胜接了毛巾厂。
刘得胜进厂后,从整顿厂纪厂规入手,首先对厂子的管理人员进行了大幅度地调整。把他的七大姨八大舅全安插到了厂子的各个重要岗位。还给周应艳封了个厂长助理的头衔。可周应艳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使他这个当老板的很没有面子,他心里老是不舒坦,不踏实,总是往那肚子上想。可眼前又能怎么样,只好忍气吞声,伺候时机再作报复。
刘得胜弄大周应艳肚子的事,很快传到了刘得胜老婆的耳里。那天,刘得胜的老婆把刘得胜和周应艳都堵在了厂长办公室里。她两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把**挤得大大的,两只脚傲慢地斜蹬在门的另外一条竖框上。她不说话,表情像门下的过门石,铁青而坚硬。她没有准确的方向,反正一堆子堵在那里,不让她男人和周应艳踏出办公室半步。起初,你看不出来她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还是愤怒地大吼一声。她歪着头看,看一眼她男人,再看一眼周应艳。
刘得胜说:“孩子她妈!回家说好不好!”
“你还认我是孩子她妈。今天铁证摆在你面前,你把那骚女人的肚子也弄大了,你看咋办?是要我们娘儿俩,还是要这个?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说着她突然从腰里的衣服下面,抽出一把亮晃晃的短刀,就往脖子上剌去。
刘得胜一个箭步,把刀子奋力夺下。
他老婆手里没有了刀子,就抱着她的头脸往刘得胜身上撞,刘得胜一把手揭着他老婆的头,挪身子避了一下,他老婆一个踉跄,收住脚要再撞,又被刘得胜躲开了,这次差点儿把头撞在了墙上。他老婆见两次都没撞上,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次一次一起一伏地弓着腰,拍着大腿,大声哭骂道:“刘得胜,我妈!你把我杀了,我不活了!”
她哭骂着,倏地又站立起来往墙上再次撞去,幸亏被厂里的七八条汉子档住,拽着拖出了办公室。
十七
当晚,刘得胜实在睡不着。他狠狠地想着老婆和他白天的事;想着他和老婆离婚,就像打拉锯战,旷日持久,是遥远无边的痴心妄想;想着他和周应艳从一开始到现在;想着周应艳和她挺着的大肚子,就像一个狰狞的咒咀师,将咒死他无葬身之地。怪不得他老婆说:有她就不得有周应艳;有周应艳就不得有她,要不她就不活了。最近他老是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也常被一个恐怖的梦缠绕着。他梦见两个女人厮打着,用可怕的牙齿和寒光逼人的尖刀,将对方的脸和身子剁成许多碎块,连衣服也被割成一片一片地随风飘扬,肥硕滚圆的屁股和身子下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一个衣冠楚楚、履革黑亮的瘦小男人,却被自己的领带一圈一圈地缠住了脖子,双手捂住眼睛,双腿跪在徘红的血泊中。他闭着眼睛双手微微弓起,虔诚的在祈祷。突然间那个手握沾满鲜血刀子的女人又放下刀子,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枪管套着同样乌黑锃亮的消声器,没有丝毫凶残的样子,可倒还显得几分威严。那个男人开始爬了过去,他的双目不再闭着,不再祈祷,而是弱水者的摇晃,终于他抱住了持枪女人的大腿,试图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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