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傲说道:“裁议堂有此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至于我的女儿,她自身有所缺憾,能这样为族中尽份心力,该也不会有怨的。只是这样做,真的能让宙丰老实下来吗?我们真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做出让他外出历练的决定,他与外世接触过深,俗念杂思根深蒂固,纵是让他安定下来,能否为族中大业效力都尚未可知。”
圣执若有所思地说道:“‘灵流族第一武士’......这毕竟是他外出历练之前便在族内传开的称号了,虽然族中从未确切地有过什么以排名为目的的竞争,但你我对他是否配得上这称号都是心中有数了。他自幼展现出的天赋,是族中过往记述中所有天才都不及的,只到九岁,族中便再无一人能在习武上指点他,他一早便显露出要外出历练的意思,与其等他按捺不住自行离开,不如由我们指派,反倒能一定程度上来掌控他的行动。”
“但我们允许的外出历练者,还有一人。我们尽心尽意来防范宙丰,可千万不要将她疏忽了。”辉傲说道。
“满神......”圣执愣了愣,若对宙丰他还有些办法应对,那么对这位满神,却是他毫无办法应对的,“她指定了齐无为,或许齐无为象征着我们灵流大业正确的方向?”
“不知道......”辉傲说道:“不过满神她,很快就要亲自与齐无为接触了。”
......
一块粗而长的巨石伫立在渎世豺面前,四下是那么的冷清空旷,渎世豺却直直地向着巨石走近,几乎要撞在上面。那上面是写着四个字,却实在是不用走这么近来看的。
“无往之生......”渎世豺念着其上写着的字,忽觉四周景象瞬间充斥起浓雾,一阵阴风吹来,那巨石顷刻便被吹散成灰,随风而去了。渎世豺继续前行,直迈入那迷雾之中,那将巨石吹散成灰的风,正在他耳边磨出“呜呜”的响声,他却不觉有什么不舒服,继续走去,却似寻觅着自己应有的归属。
走了不知多久,浓雾渐消,眼前之景已是依稀可见,若要以什么话来形容,只一“旧”字便已足够。脚下是不知失修多久的道路,残破的路砖从茂盛的植被中零星冒出头来;周围的房屋也是破败不堪,原本的木材砖瓦几乎腐朽殆尽,支撑着它们立在风中的似乎只是那叠了又叠的蛛网;天上的云彩不再轻柔飘逸,只因飞过此地,便沾满了灰霾而看起来沉甸甸的。
周围越发清晰,那浓雾已然尽散,越走越近的一盏灯火,似对这浓雾消散起着玄妙的作用。灯火之后,两人并行,一人身影恍惚,如从梦境走来,与那灯火自成一体;另一人身材瘦长,身上破烂的衣衫正与这昏沉景象诉说着同样的事。
“我真是好大个面子,竟能让鬼道双极一同来迎接。”渎世豺说道,他实际只认得那明灯公子,但在这能与明灯公子并肩而行的,却也只有鬼道双极的另外一位了。
“渎世豺,好久不见了。”明灯公子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另一人也这样说,他言语有些含糊不清,似是很久没有说话所致的不适应。
渎世豺有些疑惑,问道:“侠修罗李绝?我们可曾见过吗?”
李绝默然半晌,说道:“二十年前,娄星阙,剑!”
渎世豺恍然大悟,娄星阙本是用刀的,但他二十多年前再次现身江湖时,身后却背着一把从没有人见过他使用的剑,就在那时,他改变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行为古怪,每次现身时都只是藏身在迷雾之中。身为剑者,渎世豺曾对娄星阙的那把剑有一些兴趣,他曾近到娄星阙跟前讨来一看,但只察觉到一些自己也无法看破的奥秘,现在想来,侠修罗李绝与那把剑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他自己便曾藏身在那剑中,这以鬼道修者强大的灵识魂魄来说并不稀奇。
“我欠他......许多!都无处还了!”李绝一字一字说道。
渎世豺点点头,“我也是。”
谈冏叹了口气,感慨世事多变,过客匆匆,他轻轻晃动手中的灯盏,但见四周破败与陈旧的背景中,亮起许许多多的荧火来,地上的杂草自行编织起一张简单却不简陋的草席。三人围坐一团,虽无酒菜,却有二十年的风雨变换来交心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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