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澍一口塞了个包子,没理会他的埋怨,老钱见他听不进去,摇着头和陆荻缈去了前厅。
前厅里,尹梓榆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手指冻的动作有点迟缓,陆荻缈和老钱怕冷地端了暖盆来,前厅被带进了热乎空气,尹梓榆回眸一笑:“哟,一大早就这么卖力,今天回来上工?”
陆荻缈累得够呛,偏头却看见老钱眼圈儿都红了,他有些怔怔的,不大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尹梓榆自然看得清晰,给了陆荻缈一个眼神,陆荻缈忙拍了一下老钱的肩膀,自个儿跑了出去。
老钱人前乐呵冷静的表情一下子就碎了,他嗓音低哑,哽咽着:“尹老板,我们,我们昨天找到囡囡了。”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吸下来泪水,但没法,泪如泉涌似的又开了口:“囡囡给人割了舌头,见我们就呜呜地哭,孩子他妈昨天就哭了一宿,公安局也没个线索,只道孩子能寻回来就是万幸了。”
尹梓榆上前抚着他的背,缓和他的情绪,轻声似劝说:“钱老,善恶终有因果来报的,你信不信?”
钱老没声音回复她,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气说明了一切。
陆荻缈正往练习室走去,慕宁急急忙忙地和他迎头赶上,擦肩狠撞了一下,慕宁才似醒悟过来一般拉着陆荻缈转头一起往前厅赶。
陆荻缈跑得跌跌撞撞的,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儿?慕哥。”
慕宁的声音顺着风声灌进他耳里,听得陆荻缈猛地睁大了眼睛。
尹梓榆前几天处理了茶叶的事情,她软硬兼施地和叶家兄弟交流了好几天,再加上钱老请假,她又多值了不少班,这几天昼夜不分地忙活,自然累得说不出话来。本以为钱老回来,事情就能回归正轨,然而慕宁带来的这个消息显然比浓茶还醒神,都给她气笑了。
“筱姝跑了?”
“对,今天那个屋子里热乎气儿都散了,怕是夜里就跑了。”慕宁答道,他急得满头是汗,陆荻缈被他拉着一路跑来也是满头是汗。
尹梓榆手心刚热乎起来,又被这个消息打得冰凉,她轻轻喘了口气,郁结在心里的一团气是散不开了,只有……
她轻瞟了眼陆荻缈,问:“你怎么看?荻缈。”
冷不防被提名,陆荻缈汗都下来了,他仔细回想了下前几天,低头认认真真地答:“筱姝前几天就开始有点不对劲儿,我说不清楚是哪里,但是总是闪闪躲躲的,一下台就跑了,原来还会……”
尹梓榆听到他说“闪闪躲躲”,眼底闪过一抹冷厉,不消片刻就面色如常。
她低声安排:“慕宁和钱老去请叶凉安,和他说清楚是来救场的,让他们准备些个精彩点的,顺便和叶先生说一下,时间有点紧,什么顺手来什么。”
“那个什么,阿澍,”她瞟见刚入门的唐澍,扬声吩咐:“把事情宣扬开,找几个小工,发个单子什么的,教人知道我们俞居请了戏团来唱戏了。至于陆荻缈,”她轻微地顿了一下,“你和我来一下。”
郗尔的屋子里生着暖盆,暖烘烘的熏着屋里的空气,然而郗尔像是块冷冰,怎么都化不开,热气打在皮囊外,浸不去内里。他摆开架势,反复练习着一套沏茶动作,人心不静,连续几次都没摆对动作,他撂下杯子,自己支头想心思。
忽然,慕宁的声音传进了一毫,却只是一下,就了无痕迹,郗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执起一杯冷茶,低眉喝茶时,掩饰了嘴角那不禁意的上扬。
蔚池敲门进来,双手发颤,还未抬头就落下了泪来。
郗尔也不在意她掉泪,冷眼看着她泪流干,才问:“什么事?”
蔚池咬牙,“老师,您见过雨桐吗?”
郗尔眼神一冷,冰冷反驳:“谁给你的胆子问的这事?”
丫头哭起来没完没了,郗尔深吸了口气平静心情,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态度:“小池,你得说清楚,不然我怎么能和你说情况。”
蔚池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刚才的恐惧被哭了出来,她分不清当时是伤心多还是恐惧多,一门心思想自己的小姐妹,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情况。
郗尔袖子里的拳头,一点点握紧了。
他原本思忖,这么一个小计划,紧赶慢赶都不会发作的那么快。但如今看来……那只能说明,在后面的后面,有人一直盯着这件事情。他细细眯起眼睛,脑海里过滤着每一个人的定位状况。
思考良久,他还是理不清楚,但又觉着可能是被掩饰在了哪个保护膜之下,脸色不好看起来。
肩上忽然一沉,被热气和疲惫交织熏倒的蔚池昏睡在他肩头。小丫头哭起来细声细气的,睡起来也是呼吸浅浅的,但就是让人一时忽略不了她的存在。
郗尔活了大半辈子,想来自己也不抱会多长命的念头,况且肩上这个重量和他平日扛的重担来看,简直不足一提。
更像是一个新鲜感。虽然新鲜过了头。
他这么想,却还是在小丫头身上拢了拢,坐正自己,生怕她一不注意就滑下来清醒了。
陆荻缈被她带到一个厢房,绕绕弯弯儿的,他也分不清这个原本是干什么用的屋子。
尹梓榆吹亮了火折,照清楚周围的花纹。陆荻缈才发现这些纹路都是绣出来的,小小一个屋子,墙是用锦绸包着的,倒像是一个不为人知又带着某些意义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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