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有附近老百姓被大火惊醒,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其中绝大多数是徐姓族人。
“大家都别杵着了,快帮忙救火啊!”有少数几人提了水桶脸盆之类赶来救火,然而这无疑是杯水车薪而已。
“依我看,这事很可能与贺家有关联!”
“那是当然。甚至可能与官府也脱不了干系!”
“那咱们还是别插手了,免得惹祸上身!”
“对啊对啊!我们只是来观赏!”
“我们只是来烤火!”
火势迅猛,徐渭冲不进去,喊到声音沙哑,依旧无力回天。
徐渭听得身后那些徐姓之人唧唧歪歪作冷眼旁观之势,一怒之下,索性一把夺了身旁一人的水桶,把满满一桶水扛过肩头,往身后那些人泼去。
那些个徐姓之人毫无提防,赫然一个个被淋成落汤鸡,冷的直哆嗦,牙齿咬的格格作响,顿时一起朝徐渭破口大骂:“徐文长,你果然是疯了么?不好好救火,竟拿水泼我等!”
徐渭大声惨笑:“我当然是疯了,你们不知道么?我下药毒杀了妻儿,我娘也在里头,被我放火烧死了!哈哈!都是了!他们都死了!”
徐渭说罢,又抢过一人的脸盆,把一盆水往自己头顶淋下去,如疯狗一般去搂抱那些徐姓之人,“来啊!与我一起进屋里烤火去!”
那些人听了徐枳的话,一个个心头掀起惊天骇浪,暗道:这徐渭果然是疯了!当下哪里还敢招惹,一个个急急倒退,生怕被徐渭抱住往火里拽去。
转眼间,徐渭竟抱住了一个大汉,死命拽着往火海里奔去。
那大汗长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心里怕的厉害,手脚却不敢安分,一股脑死命的挣脱,不一会儿,竟给他挣脱了,撒腿就跑,一溜烟就逃的无影无踪。
徐渭脸上裂出怪异的惨笑,又往一个最近的青年扑去。
这些人瞧见徐渭这不要命的阵势,生生就是一个恐怖的疯子,当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如小鸡见了老鹰一般,一哄而散,四处逃窜。
那几个救火之人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救火,丢了木桶,弃了脸盆,也紧跟着众人拼了命的逃。
徐渭在后头,恶魔一般紧追不舍,手里扬着一把破斫刀,刀身锈迹斑斑,火光映照下如同沾满鲜血一般。
“杀啊!杀……”徐渭口中不停嘶喊。
不知追了多久,追了多少路,数百人组成的种族群,如同大风吹过马蜂窝,咋眼烟消云散了。
徐渭也缓下了步子,独自在空荡荡,冷飕飕,黑漆漆的大街上游荡。
又过了一会,只见前方漆黑里有了一丝火光,再慢慢的,火光多了起来,足有数十点,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明。
逐渐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徐渭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
徐渭顿时剥光了身上衣服,堆在地上,从其中一件袄子里摸出火折子,猛地一吹,亮了,塞到衣服堆里,不一会儿,衣服燃起来。
远处众人纷纷举着火把,来到了徐渭跟前,将徐渭包围在内。
徐渭脱了鞋袜,轻放到火坑里,这才抬眼扫了一眼众人,憨笑道:“宝宝们冷不冷,来烤火吧!新衣服烧的,鞋袜也是新的,烤起来特别暖和。”
有几个自然是徐姓族人,其余数十人身着红布罩甲,头戴**帽,各自手里举着兵刃,赫然正是山阴城捕快。
为首的捕头是个青年,其父早年受过徐渭些许恩惠。青年此刻悠悠叹息一句:“唉,可惜了,往日好好一个徐秀才,真的疯了。好好一个徐家,就这样一把火,都没了。”
青年说罢,打个准备缉拿的手势,众捕快一拥而上,给徐渭绑了双手,套了枷锁,押着他往县衙大牢去,不在话下。
却说贺一丘自从挟贺家少族长消失在徐家屋脊之后,便来到了城内驿馆里住下,终日闷在一处密室里头,将神志不清的少年贺拓扎针,泡药,喂蛊,过气,放血,似乎在尝试某种试验。
此刻正值凌晨,天刚蒙蒙亮,只见密室中央摆着一个大丹炉,少年贺拓正畏缩在里面,丹炉下烈火熊熊,贺一丘站立一旁,正时不时的往丹炉内投放乌黑的冰块。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护院的禀报声:“启禀贺大人,卢知县有事求见!”
“何事?”贺一丘手中冰块微微一顿。
“回大人,说是有个叫徐……徐渭的得了失心疯,下药毒杀了妻儿老小,放火烧光了自家房屋……”
只听“哐”的一声,护院话未说完,贺一丘蓦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代老夫进去照看!”贺一丘飞起一脚,那护院整个身子正直撞开了石门,落进了密室里。
石门自动闭合,贺一丘到了驿馆大门外,那里正有卢知县安分的候着。
“抓到徐渭没有?”
卢知县没料到贺一丘出来的如此神速,着实吓了一大跳,于是战战兢兢的回答:“禀大人,抓到了,在县衙大牢关着呢!”
于是卢知县将徐家这两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叙述了一番,期间有一些,贺一丘早已耳闻目睹,不过当他说到徐枳拿金蛋壳买药,又说到徐枚抗拒搜查公然与巡兵动手时,贺一丘眼睛里的绿光越发明亮,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确定徐渭妻儿老小都死了?你确定徐渭是真的疯了?”
卢知县一听这话,吓得两腿一软,赶紧跪拜:“大人,下官句句属实啊,下官对大人忠心耿耿啊……”
贺一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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