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并一个院子。隔壁住的太子洗马一家,三代人挤在一套四间房的小四合院里。
隔壁的肖夫人,在我们刚搬来的时候待我还算客气,在听说了陈珞只是个七品官之后,便明显冷淡了下——太子洗马是个三品官。
我亦就此事问过陈珞:“咱们的宅子相对于你的官职来说,是不是有点不相称?”
陈珞当时刚接手翰林编修的职务,要处理的公事比较多,闻言连头都没抬地回我道:“就算不盘下这座宅子,别人也迟早会知道我是天水山庄的陈珞的,更何况……我怎么忍心让夫人来京城陪我受苦?”
一句话把我堵的无言以对。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虽然京城的陈宅不如天水山庄华美,但也有不少好处,比如外祖母和穆氏不在,没有晨昏定省,每日我可以睡到自然醒,规矩都由我定,自然也是怎么让我舒服怎么来,因此,京城的日子我过的也还算舒心。
从前陈珞没有做官的时候,朝堂上的消息我虽然也一直有让人注意着,但却也算不得上心,毕竟很少能影响到我或是金玉阁。但如今陈珞既然入了官场,而我现在又算是和他绑在一起的,我便也少不得多打听些了。
近一两个月来,朝堂上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先是向来得宠的惠王手下的几个担任重职的官员被撤,王上似乎因此事对惠王极为不满,甚至把冷落了好几年的之渊太子召了回来,命其任监国之职。
顾之渊六年未回政权中心,这六年的时间里,朝中任重要职位的太子|党官员,都被惠王的人用各种法子挤了下去,顾之渊曾两次率商国的军队击退外敌,在武将中倒是一呼百应,但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一般还是高阶文官,而太子|党在这一块的势力几乎是一片空白,好在最近惠王党也受了挫,暂时没空作妖。
不知道补上去的官员有没有顾之渊的人。
从胡总兵那件事来看,陈珞妥妥的是一个太子|党,因此我现在看事情,也基本带入太子|党的立场。
五月初,钦天监推算出滳水一带今年多雨,恐将成灾。滳水横跨了整个商国的中南部,是商国的主要水脉。商国历史上曾有过三次滳水水患,死伤无数,最近的一次是五十多年前,先帝在位的时候。
顾之渊御前上书建议王上下令加固滳水堤坝,惠王持反对意见,说入春以来,商国大部分属地日日放晴,都几乎要成旱灾了哪可能会有什么水患,况且钦天监以前也不是没有推算错的时候,话到最后,还不忘损一把顾之渊,说她小题大做,妇人心性。
王上最终没有采纳顾之渊的建议,只是象征性地安抚了她几句,显然是被惠王说服了。
然而,从六月下旬始,商国的北方继续高温干旱,而南方一带却开始持续不断地落雨。七月初,滳水的某一段堤坝在十多天连续不断的暴雨的冲击下扛不住了,滔天的洪水霎时便将附近的城镇及村庄吞噬了。到七月中旬,雨势不仅没有减缓,还有增大的趋势,越来越多地方的防洪工事被冲毁,死伤无数。
京城位于商国的北部,目前还没有受到水患的波及,但却已经发现了从中南一带水患地区过来的难民的身影,并且发生了几起难民暴动案,不过都被京城的武力镇压住了。
但北部的其余地方就不如京城那么幸运了,官府没有足够的兵力镇压,难民几乎每日都要暴动好几次。
对此朝廷也只好开放国库,发放粮食衣物等暂时将难民先安抚下来。
南部的这一场雨下到了八月,才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较为蹊跷的是,就好像整个商国的雨都集中在中南部一带降下了一样,京城乃至整个北部,从过年以来没落过一滴雨。
水患过后,紧接着的是救灾事宜。
王上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顾之渊,并让丞相从旁协助。
这几日不仅是太子这个领了公差的人忙,整个翰林院也闲不下来,陈珞已经连续好几日早出晚归,回来后书房的灯也经常亮一夜,然后,在我醒来之前,他又走了,因此虽然每晚睡在同一张床,我竟然也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八日,直到第九日的傍晚,我才总算和他一起用了一顿晚膳。
我每日的晚膳都是珍珠做的各种药粥,再配上几碟爽口小菜,今日陈珞要过来,我便吩咐厨房多做了几道菜,多拿了一副碗筷。
“彤彤,这几日家中一切都还好么?”
我捧着瓷碗,将嘴里的药粥咽下之后,才道:“还好。”
陈珞点了点头,复又道:“过两日,太子殿下会过来一趟家里,与我商议一些事情。”
他说的十分轻巧,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但我却完全没法把这当做一件小事。
“这……你怎么现在才告知我,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太子殿下他有什么忌讳么?这,这也太赶了。”
这可是太子殿下啊,极有可能是商国的下一代君王,我若是不经意得罪了他,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因着顾之渊的赫赫战功,我对她也总是心存一些景仰之情。
“夫人不必过于紧张,只当作寻常客人招待便可,太子殿下心胸宽广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是吗?”
陈珞颔首,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般,神色稍有些迟疑地道:“彤彤,有件事情我一直忘了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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