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人抢走了你,你以为她存着什么好心?你以为她当真想教导你、抚养你?哈哈哈!她是为了她的私心!她想有朝一日借你的手,除掉为父!想让为父承受最大的痛苦!哈哈哈!好个恶毒的贱人!”贺朴继续癫狂道。
杨谨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委顿在地。
她明白了。
当初在挽月山庄,来自庄主的莫名的厌恶,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还有那偶尔突生的刻意压抑的杀机……杨谨很敏感,她当时便感觉出来了庄主对她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她怀疑过,却猜不出个所以然。
而今,她什么都明白了:因为她是贺朴,也就是宇文克俭的亲生女儿,所以庄主才会对她的感情那般复杂。
她竟是,竟是与大周先帝相处这么多年,不自知!
大周先帝,宇文睿,那不就是……
杨谨的嘴唇被她咬破出血。因为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滑向了远处昏厥过去的石寒。
她什么都知道!杨谨痛苦地想。
她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我!杨谨的心脏疼缩成了一团。
宇文睿,挽月山庄的庄主,她爱的人,一直活着,她一直知道她活着……却不肯告诉我!杨谨觉得自己心也快要炸裂开了。
炸得粉碎,一了百了,岂不更好?
杨谨不知道自己脑中乱纷纷地想着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难过、是痛苦、是凄凉,还是别的什么感受。最终,她冲着贺朴狂吼一声——
“够了!”
而她的双眸,那双从来干净纯澈的眸子,竟也隐隐泛上了血红色。
这一幕,崇虎与法相皆看在眼中,暗道一声不好。
“够了?”贺朴笑吟吟地瞧着颤抖不已的杨谨,不疾不徐,似乎还很满意杨谨的反应。
“当然不够!”他喝道。
“乖女儿,你看着……”他说着,手指朝着围拢上来的众人划了一圈。
他血葫芦一般的脸,落在众人的眼中,尤其是那些年轻弟子的眼中,不禁有了怯意。
贺朴极乐于看到众人的惊恐,撇唇森笑道:“这些人,都是宇文睿、宇文棠那两个贱人的走狗!他们害得我们父女不能团聚,害得你从小被蒙蔽!乖女儿,还记得为父当年教你的武功吗?那是为父毕生最得意的武功!今日,你我父女携手宰了这些人!从此以后,便再也没人敢笑话你、敢欺负你、敢隐瞒你了!”
他句句戳中杨谨的心事。幼年时候曾受过的白眼,在挽月山庄、在玄元派遭受过的歧视、冷遇,孟月婵咒骂自己“贼子”、诬陷自己的丑恶嘴脸……所有这一切,都一股脑地翻腾上来,狂风巨浪般侵袭着杨谨脆弱的内心。
杨谨双目的颜色更趋赤红,她按在泥土上的手掌缓缓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阿弥陀佛!”陡然间一声佛号,来自法相。
仿佛晴天霹雳,一道惊雷劈醒了梦中人。杨谨惊然回魂,她被自己方才可怕的念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她竟真的想如贺朴所说的,杀光眼前这些人!
她见鬼般地看向贺朴,隐约觉察出,是那个心法,曾经在药婆婆隐居的山上,伪装成面具人的贺朴,要她不许向任何人透露的那个心法。
就是因着这个武功心法,在挽月山庄,她动了想杀死宇文睿的念头;在玄元派,她被孟月婵侮辱,险些痛下杀手;在寒石山庄,她差点儿失手杀了纪恩……
所以,这个心法,是会引人入魔的东西?
想到自己几次险些因此而造下杀业,杨谨看向贺朴的目光,更添了几重恨意。
“贺庄主!”崇虎越众而出,“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说着,看了看杨谨,郑重道:“若非杨小侠舍身仗义,老夫和众位英雄,包括我崇家庄的几百口无辜乡民,是不是都丧命在你的阴毒手段之下了!”
他此话便是将杨谨从窘困之中摘了出来,明白地告诉众人:杨谨与贺朴是何关系,是真是假、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众人闻言,暗道惭愧,看向杨谨的目光无不流露着感激。
贺朴眼眸眯了眯,睥睨道:“呵呵,崇虎,我知道,你是宇文达的老部下,处心积虑地想替他报仇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你不过是利用这些人,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罢了。
崇虎微微一笑,不为所动,道:“过往种种,已是云烟。老夫是谁的部下,这不重要。”
他说罢,虎目圆睁:“重要的是,贺庄主造过什么孽!午夜梦回,可有愧?”
他话音甫落,突的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贺朴!商家几十口人命,你还不偿命来吗!”
却是纪恩,站到了崇虎的身后。
贺朴不屑地睨一眼纪恩,“呵!漏网的小畜。生,当年算你命大!”
“我爹爹待你如何?你却恩将仇报!贺朴,你才是畜。生!”纪恩大骂。
“商峻尘就是个蠢蛋!”贺朴笑得越发不屑,“守着珠玉却只捡些废铜烂铁当传家宝练!哈哈哈!活该他死!”
纪恩眦目,拉开架势便要冲上去报仇。
却被法相拦住了。
“贺施主,”法相合十道,“令师当年藏匿在我寺中,偷学我寺中心法武功,又杀伤我寺中僧众,已是罪孽深重。如今,他已身死,你害死商施主,其祖上是我寺俗家弟子,这桩事我们不能不管。”
法相顿了顿,又道:“如今,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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