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日子总是有的。若是有难处时,但凡我有一口气在,总会想法子助你……”
宝钗诸多忧虑,皆因前世遭遇及今生见闻推测而来,但听在黛玉耳中,全然不是滋味。
黛玉从小和贾宝玉朝夕相处,宝钗初来之时,金玉之说风靡一时,贾府上下有那么一起子喜欢乱嚼舌头的,难免将二人评头论足,说什么黛玉不及宝钗。黛玉那时候年纪小,难免有些敌意,对宝钗颇有怨怼之心。
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两个姑娘常在一处玩耍,宝钗处处对黛玉有照拂之意,心细如发比起贾宝玉的殷勤小意略有不同,但却更胜一筹,如春风化雨,滋润万物,黛玉是何等聪明灵慧的女子,天长日久,岂有不知?
黛玉心中感激宝钗,暗暗留意,很快察觉宝钗固然对贾府众人不分亲疏,一概照应,甚至待贾环与宝玉一般亲切,然而却独独待她不同,饮食起居,乃至延医问药,分外尽心。
黛玉起初懵懂,感激之余,将宝钗当作手足姐妹一般看待。渐渐更觉得宝钗学问见识、气度胸襟,绝非其他姐妹所能比拟。待到影影绰绰听闻珠大嫂子李纨从前的事,不知怎么的竟隐隐生出朦胧的念头,觉得世间竟无一个男子能胜过宝钗的,若能同宝钗一辈子在一起,方是人生乐事。
这种情绪暗中滋长,挥之不去。黛玉起初自知这种想法大逆不道,但每每贾母为她延医治病之时,总会安抚她说莫要太多多愁善感,凡事随缘便是,方是养生之道。故而也就渐渐听之任之了。
因黛玉存了这个心思,每每留意宝钗反应,屡次试探,宝钗皆婉言谢绝,或者避而不答。黛玉失望之余,宝钗却待她一如往昔,更加困惑纠结。
如今黛玉昏迷后佯装未醒,好容易逼迫宝钗吐露真言,自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可以排除万难,长相厮守,却不料宝钗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觉惊怒交加,问宝钗:“你明明知道宝玉年纪轻轻就和他房中袭人秋纹等人厮混,□□金钏儿不成,反累她被二舅母逐出,你知道宝玉不学无术,于经济仕途无望,明知道他私下和那什么臭男人做什么下流事,仍旧叫我嫁给他?”
黛玉何等钟灵毓秀之人,既和宝玉从小到大一道长大,对于宝玉的种种劣迹,岂能不知。尤其是和宝钗这么一对比,越发显得宝玉顽劣不堪,宝钗成熟持重,堪为依靠。
类似的质问,黛玉从前也曾问过宝钗,宝钗虽明知宝玉种种不堪,却坚持黛玉应该嫁于宝玉。黛玉那时只当是自己表错情,会错意,是宝钗有意用宝玉推开自己,但宝钗明明承认钟情于自己,仍如此铁石心肠,令黛玉分外不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我知道你家学渊源,才华并非寻常人家的小姐可比。但须知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的道理。日后若是吟诗作赋之时,一定要再三交待宝玉,千万不许他一时兴起,将闺阁文字流传出去,免得反遭其害。”宝钗想了想,又交待道。
不过北静王到底是讲究脸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强占别人家的正头妻子。贾府再怎么无能,再怎么败落,还是要脸的,已经成为贾家正妻进了族谱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前世一样装聋作哑,对婚约一句不提,逼得黛玉最后以命相抗。眼下朝廷赐婚的圣旨不多久就即将颁下,想来前世的悲剧不至于发生。宝钗想到此处,心下稍安,故而只是略略一提,未曾十分在意。
宴席终有结束的时候。这场宴会,以侯家刻意挑衅、看不起宝钗史湘云等人起头,结果却被湘云黛玉宝钗一人一首菊花诗给打了回去。一时间,湘云黛玉等人菊花诗技惊四座,侯家颇有为人作嫁的憋屈感。
但黛玉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她被宝钗不由分说,强塞给宝玉,心中难过。这日黛玉浑浑噩噩,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大观园的。刚回到潇湘馆,就有贾母听说黛玉赴宴之时晕倒,打发鸳鸯前来问候。
黛玉这日虽然当众晕倒,但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她素来体弱多病,出了名的虚弱,中暑昏迷等事也绝非一次,故而贾府中人也没郑重其事当一回事。
鸳鸯是贾母面前的红人,怠慢不得,早有紫鹃迎上去,殷勤应答。
少顷,紫鹃送了鸳鸯出门,半晌回来,面有喜色道:“给姑娘道喜了。鸳鸯姐姐透露说,老太太已是和二太太、琏二奶奶众人议定,说只怕重阳节的时候圣旨就要颁下,要将宝二爷移出园子,好筹备姑娘和宝二爷的婚礼呢。”
黛玉心中正抑郁间,哪里有心思应答这种事情,越发心烦意乱,面上只管默默无语。
因黛玉平日也常对人不理不睬,这日虽然略有异样,紫鹃却是见怪不怪,当夜服侍黛玉时候,却将黛玉将来要带谁当陪嫁之事,旁敲侧击问了个彻底。原本紫鹃从黛玉入贾府之后,就一直服侍她,黛玉若出嫁,紫鹃是当仁不让的陪嫁,板上钉钉的预定姨娘,故而紫鹃的想头原也没多少不妥。只是黛玉正烦躁间,听在耳中,不觉冷笑道:“说来说去,你只不过想与宝玉当姨娘。这又有何难,老太太给了晴雯,二舅母给袭人半过了明路,倒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少你一个的。既然你有这个意思,我便索性成全了你,送了你到老太太、二舅母面前,送你到怡红院当姨娘,如何?”
紫鹃闻言,方知黛玉不言不语,其实心中正是狂怒,慌忙跪下,含泪说道:“姑娘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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