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他们或甩牌或拍桌而争叫着输赢,声音都比电视的大了。我相看着他们虽然手指灵活却目光呆滞的形象,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唉,这个医院里除了闷人就是吵人!我继续旁观了十几分钟,逐渐的感觉睏意来了。
哎呀,中午就这样过,现在还早,我到底怎么了?
皱眉了一会儿,我实在难抑睏意,其他小房间虽然都还无人,可我只得无奈地返回了。
独坐床上,没有开灯,因为我仍不想再见屋里的灰色,唯愿能看到亲人。但是,屋子虽然不大,“韩二水、程站长、王狗子、方伟风、郝科长、阿三与小皮等又迅速串通着汽车站的警察和警车里的警察、还有谢院长及其手下”,都挤了进来,越来越贼亮在我的眼前,像日本鬼子侵略东北三省时一样!我实在讨厌他们“汉奸——法西斯宪兵——日本军官”的丑恶嘴脸,就抽起烟了。每吸一口,都在巴望着香烟能够尽快“灰”灭自己的这一段人生遭遇,盼其只是书籍上的文字历史!可是,我一根烟都快抽完,也不断弹掉了很多烟“灰”,但他们仍在我眼前打着晃儿!
我愈加烦恶,且睏意更大了。尽管睏得比平时早,但毕竟是晚上,我就丢下烟头,躺在床上,闭眼求睡了。不过,那些家伙竟又涌进了我的脑海,虽然我不停地自言自语:
“滚蛋!滚蛋!滚蛋……”
然而,他们仍纠缠在我的脑海之中混淆着黑白。——身体痛,脑子乱,难受了良久,我逐渐的精神恍惚了……
外面吵,屋里闷,我身痛脑乱了很长时间,眼前突然一亮。我立即睁眼,原来是唐大哥抽着烟进来了,开了灯。我们相互没打招呼,他直接坐到自己床上,靠着墙,继续抽烟了。看过他,我虽然睡眼朦胧,却不愿睡了——今天夜里怎么过啊?他显得比我有精神,可怨我饭吃少了?因为自从被关入这个密封的建筑,就不断太睏而心里难受,于是我也坐起,吃上了自己的剩饭剩菜。
再次意外的是,我才咀嚼了几口,唐大哥已经不顾抽烟,只顾嘴馋地盯着我了。我情不自禁地朝他一笑,说:
“唐大哥,你也吃一点吧!”
“啊,谢谢!”
他立刻灭下烟头,高兴地走过来。我就掰开半块馍儿递过去。他迅速伸手接去,站在我的面前,与我一起吃饭了。看着他的欣喜,我也稍长了精神,吃得有点劲了。
很快的,我们就吃完了饭。他又坐回床上,抽起烟,并问我:
“兄弟,看你不像病人呀?”
“对,我原来是癫痫病,已经几年没犯了,是领导把我关进来的。”
“啊……”
他大吃一惊,烟在手中发抖。当然,提到领导,韩二水立即跟在了石敬瑭、秦桧、张弘范、吴三桂和洪承畴之流后面,绿豆眼贼亮出与他们相同的丑恶嘴脸——这样的汉奸已经一起牢牢地钉在中国历史的耻辱柱上,历朝历代都遭人唾弃!我愤慨了一会儿,程站长、王狗子、方伟风、郝科长、阿三与小皮等又迅速钻出来,巴头探脑地迎着耻辱柱上的主人吠起谄词令色……他们无耻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已经多次,我早就不愿再见他们,便揉揉眼睛、摇摇头,叹叹叹!
虽然清醒了韩二水他们的罪行,但我仍陷在睏意之中,而且更大了,烟都不想抽。于是,我就没再与唐大哥多说,倒头睡觉了。不过,我既没睡枕头,也没盖单被,因为它们都是旧且脏的,怕染病,所以衣服都没脱!
一大早,天尚未亮,我醒了,衣服虽然还裹在身上,但头脸手脚却很痒,抓来挠去,皮肤都烂了。不言自明,旧门窗没修缮,已被精神病人损坏,屋里能关住我,却挡不了蚊子的。通道上也没开灯,很暗。唐大哥、小俞与小刘他们仨人还盖着单被,呼呼地打着鼾,褂子裤子摆在床里头。
我的头脑照样有些昏,不舒服!
“怎么了?我被关进来之前从没有这样!”
我不由地自言自语,坐了起来。散散褂子,提提裤子,然而不但没轻松头脑,身痛反有些加重了。于是,我又睡到床上。——一人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惟有两只眼睛是自由的,但左顾右盼却见不到亲人,而且屋里很暗!在他们仨人“呼噜噜……”的吵嚷声中,难抑自己的冤痛,自然不能入睡,我就紧闭双眼,捂起了耳朵。可是,韩二水他们突然从黑暗之中贼亮地钻了出来,死皮赖脸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讨厌地摆摆两手,仍无能把他们赶走。因此,我慌忙起床、开了灯。
屋里亮了,韩二水他们立即像老鼠遇猫一般,终于从我眼前缩身灭迹了。我在灯下站了一会儿,唐大哥却“哼哧”一声翻个身。我突然想,他们还没睡醒,灯开着影响他们,干脆关灯出去吧!我就又按一次开关,熄了灯,可是一推门,竟“咔哒”一惊——小木门已经被外面锁上!
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一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窗外还是暗的,屋里人仍在酣睡,我被堵在门前,感觉昨天被打的身体越来越痛啦!既不能出去,也不适开灯,我孤立在黑暗之中,逐渐的心烦意乱。
不一会儿,我的额头开始急躁地淌汗。因此,我就脱掉褂子,睡到席子上了,祈求一份清凉!这时,韩二水他们又迅速钻了出来……不过,我虽然闭着眼,却没再徒劳地摆手,而是默背起闻一多烈士的正气诗:
《一句话》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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