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权力如果在你手中你也会用的。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今天凌晨三点就起床,走了一两个钟头,到现在滴水未进吧?”
“可谁会同情呢?你们再辛苦我们也不会领情,更不会欢迎!”梁汉站起来说,看到梁坤和女队员隔着紧闭的房门正在跟谁说话,便走了过去。
“这我们知道!”赵剑波也站了起来,注视着梁汉的反应,他明白稳住了梁汉,他们的工作就会有效果,而现在看来目的达到了。
十四
万明松和镇计划生育站站长吴天贵等同一个小组。他们在东方开始泛白、周遭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拍响了一个单家独院的对像的房门。狗再次在屋内剧烈地狂吠起来。约半个小时前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那狗就在里面吠了好一阵,现在随着吴天贵一阵又一阵的拍门声,那畜牲的吠声就更尖锐更凶猛了。
“阿黑,别叫啦!”一会儿后屋内传来了叫狗的声音,“走一边去!”
狗呜咽着停止了叫声,接着“吱”的一声,陈旧的厚木门打开后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短粗、满脸皱纹的老汉,随着他的是嗖的一下猛窜出来的一只黑公狗。公狗先是昂起头对着万明松他们狂叫数声,转着圈子,然后低下头发出低沉的吼声竟然直冲过来,吴天贵把手中的木棍一抬,那家伙慌忙刹住前脚,低俯下身子,耸起毛发、瞪眼呲牙,吠声更低沉更有气势了!
“死阿黑,还不快点停下!”老汉身披一件破旧黄亮的军大衣,腰板顶直,看人时一双眼睛瞪得圆溜。黑狗闻言,扬起尾巴,极不情愿地蹲到一边去了。
“大伯,你早!”身穿一套紫黑色工作服、脚踏解放鞋的万明松扬起笑脸,说:“打扰啦!”而在他身后的吴天贵等人不等老汉回应,一边拿棍子挡狗,一边快速闪进院子里去了。他们都有着丰富的计划生育工作经验,知道不同场合下的各种快速行动往往是决定工作有无效果的关键,而一名优秀的计划生育工作者具有灵敏的嗅觉、锐利的眼睛、正确的判断以及快速的反应则是基本功,多年历练下来的一名计划生育工作骨干往往跟部队里的侦察兵差别不大----除了没有过硬的格斗技术以外。
“早。”老汉闷声回应,斜眼看着走进院子的几个人。
“我们是镇政府。。。。。。”万明松刚想说明来意,不想老汉脸色一顿,撇下万明松转身走进了院子,万明松只好无奈地跟了进去。
院子里吴天贵正在敲响一间厢房的房门,那是老汉儿媳的睡房。老汉有两儿三女,都已成家嫁人了。大儿子十几年前就去广东闯荡,结婚生育儿女后早几年举家迁去了广东,去年春节回来把老伴也连带着带去了。小儿子结婚后已育有两女一儿,按政策属超生对象。三个子女呈阶梯状、隔一两年生养一个。两个女儿分别在读小学一三年级,小儿子前年出生后为了躲避超生处罚外加结扎,夫妇二人像村中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带着幼小的儿子一头扎进茫茫的外出劳务大军中,在省府南宁艰难而又搏命般打工,男的做泥水工,女的背着儿子在工地帮一班揽工汉煮饭。两个女儿则留在家里给老汉照看。家里的田地早两年就不种了,全都租给了旁邻兄弟。本来,夫妇二人这种居无定所、日夜劳作的生活已经十分艰难,不想去年入秋后,女人又怀孕了!这并非意外。他们的计划本来就是趁还年轻多生多养,起码要养够两个儿子,不然单丁一个儿子就太孤单了,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更别说将来万一有事连个商良的兄弟都没有了!况且,多子多福、少子少福、无子无福,世代皆如此呢!至于生出来后如何养大、如何教育成人,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老一辈的还不是多一个少一个就是多少一瓢水的事嘛!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难不成还会让饿死人的悲剧发生?春节后,女人肚子越来越大了,再跟丈夫去打工已不可能,因此,她只能和三个儿女留在家里。而为了躲避计生工作人员的处罚,她选择了两个办法,一是设法让小儿子晚上跟他爷爷睡,二是把他们夫妇俩的睡房腾空,只留一张空床和两张空柜子,造成外出打工的假象,而她晚上则搬到院子里一间不起眼的杂物房里靠两块简单木板凑拼成一张床凑合着睡。杂物房无窗无灯,里面堆放着粗大的、用来做寿板的木头和一些农具,平放下两块木板后连转身都艰难。女人平时不踏出院门一步,吃喝拉撒全都在院内解决。为了给人以外出打工的错觉,春节后她男人外出时,他俩还设法演了一出小戏,夫妇俩带着行装在村内转了几乎一圈并走出村路,她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直到夜里十点多钟才悄悄转回家里。两个女儿也千叮万嘱,有人问起一定要说父母都外出打工了。小儿子交给爷爷带在身边,一开始是死活不肯,但被狠心的母亲抽打几次后渐渐的便对更疼爱自己的爷爷有了依赖,在老人与亲娘之间把前者作为第一选择,不但不再哭闹,而且爷孙俩早晚到黑,几乎形影不离。
早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女人便被村子里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狗吠声惊醒了,而当自家的阿黑也对着门外狂叫的时候,她知道一直让她担惊受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她凭多年来与那帮人周旋的经验知道,此刻整个大院外已没有让她出逃的空间和去处,唯一的办法就是龟缩在这间浑暗的杂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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