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大人,王上确定要传「重杖」么?这……如此重刑,多年未曾动用过了,可是有人犯了什么欺君重罪?”
晏婴本就心情坏到极致,听了这话,立刻狠狠剜他一眼,目光森寒的扫视一圈,道:“呆会儿过去,都给我变成聋子瞎子。除了王上命令,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一样儿不许多看,一样儿不许多听。若有人走漏了一星半点的风声,休怪我晏婴手狠。”
内廷总管晏婴八面玲珑,最善于逢迎周旋,平日里总是一副笑态可掬的模样,从不轻易露出七情六绪。庾庚见他如此形容,愈加觉得今夜事态不同寻常,连忙命手下人准备一应东西,随晏婴向垂文殿赶去。
不过,揣着满腹疑团,纵是做足了准备,当庾庚看到垂文殿内跪着的黑袍少年时,亦是心头震惊,万千不解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巫国王上虽驰骋沙场多年,却姿容清俊,温文儒雅,为世子时便位列九州三大美男子之首,又兼文武双全,礼贤下士,是出了名的儒王。整个巫王宫的人都知晓,王上虽然君威赫赫,不怒自威,骨子里存了军人的豪迈疏阔,却休休有容,温和从谏,从不苛责臣下。
不过,作为内廷司刑官,庾庚却有幸见识过巫王的铁腕手段。至少,他们的王上,对他们那位小世子殿下的狠,便让他见识了很多年,且记忆深刻,平生难忘。也正因此事,庾庚才真正明白,王宫内流传的关于王上当年铁血治军的故事的确有迹可循,并非荒唐杜撰。当然,庾庚也判断不出,知道这样一个秘密,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早有青衣内侍在殿内各处掌了烛火。巫王如往常一般批阅满案奏疏折子,烛火映照下,侧脸模糊不清。
庾庚随晏婴行过大礼,指挥着下属们将刑凳刑杖摆设完毕,便屏息立在殿侧,等待巫王命令,大气不敢乱出。
巫王抬首淡淡扫了一眼,道:“全杖,照实打,不计数。”说罢,又加了句:“若敢堕怠放水,孤决不轻饶。”
所谓全杖,便是行杖时,受刑人背、腿、臀三处同时受杖。按照规矩,左右两人负责一处杖,共需六名内侍举杖行刑。
这已是杖刑中最严苛的打法,庾庚听得眉心一跳,暗自庆幸带足了人杖数目,忐忑遵令,对九辰道了声:“殿下,得罪了。”便吩咐两个内侍:“替殿下宽衣。”
九辰冷冰冰的道:“我自己来。”便卸下弓箭,利落的脱去外袍,扔到一侧,起身伏到刑凳上,道:“动作快点,开始。”
晏婴慌忙替他捡起袍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素净的帕子,递过去道:“殿下将它咬住,实在疼得厉害了,也不至于伤了自己。”
九辰别过头,将脸贴在臂上,不耐烦道:“拿走,我不需要。”
晏婴看他难得露出几分孩子心气,一时触动心事,双目禁不住浑浊起来。
庾庚低声吩咐了几句,才让六名行刑内侍分作两拨,立在刑凳两侧,准备行杖。
巫王没有任何动静,九辰瞥着庾庚,道:“王上命令已发,你还在等什么?”
庾庚诺诺应下,打了个手势,示意内侍开始行杖,心底深处禁不住对这位「胆魄过人」的小殿下既敬且畏。
沉闷的杖声响起时,晏婴心脏便漏跳了许多拍,九辰面色只是惨白了几分,唯有杖落双腿的瞬间,极低的闷哼了一声。
殿内金炉袅袅飘散着提神的青烟,烛火在夜风的吹动下摇曳不定,在殿壁上投下重重光影。整个垂文殿死一般的寂静,只闻沉沉有力的杖击声,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巫王翻看竹简的声音。
每一轮行杖,因为杖腿之故,不论如何克制坚忍,那个受刑时从不出音的骄傲少年总会极轻极轻的闷哼出声。晏婴蓦地明白巫王用意,早已不忍心去看杖下淋淋血色,唯一能做的,便是握住九辰的手臂,咬牙陪他忍受这无尽煎熬。
“松……松手……”断断续续的破碎音节传来,晏婴陡然一惊,猛地抬头,才发现九辰正冷汗淋面得望着他,双唇干裂瘆白,生生被咬出血色。
晏婴连忙松手,方看清九辰的右臂已然被自己攥得凹下去一片,然后,在他大惊失色的眼神中,九辰张口便咬住了终于可以活动的右臂。
晏婴目中终于溢出两行浊泪,一把挽起袖子,将手臂伸到九辰口边,道:“殿下,听话,你咬住老奴的手臂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是一声被咽回喉间的闷哼呻|吟,再无其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名青衣内侍进殿替巫王剪烛换茶,晏婴打了个激灵,自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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