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黑了啊……”最后一丝晚霞被浅浅的夜色吞没,天边已经闪烁稀疏星芒,只残余一抹温柔浅薄的橘红和淡紫。
悲伤如海浪席卷而来,冲刷着她,她感觉又要流泪了,但是这种悲伤又如此的清浅,她大抵也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什么都算不上。
思及此,她宛若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能说一句,“我累了,回去吧。”
再见了,育德高中。再见了,陈一言。再见了,我的十七岁。
菲尼克斯
刚来到菲尼克斯大学的第一天,大雨刚过。漫天漫地的水雾,含着草木清芬的气息。凌乱的断枝残叶随处可见,仍是令人窒息的闷热,一会儿身上就出了汗。
这种让人烦躁的天气,她孤身来到了大洋彼岸。
家人给她安排的学校,给她安排的住处,她都毫无意见的接受。总不会亏待了自己。她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特别吸引她的。
菲大历史悠久,并不像其他大学身居闹市。整个大学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小镇,宛若十八世纪的学院般的古朴优雅,充满学术和浪漫气息。兼之风光秀美,环境清新,的确是个好地方。她住的离校区不远,翻过一片斜坡和灌木林,便是一片稀落的老住宅区,坐落溪边那一栋小楼便是她的新居。
是父亲的好友的房产。她住在主楼旁边的小阁楼,木质扶梯旁开满蔷薇花。据说那位伯伯的子女也将在菲大就读,但不一定住到这个主楼。
并未开学,但她实在是爱极这景致,时常漫步至日暮。
这一天天气晴好,碧草如茵。无数蔷薇花绽放芬芳,南部阳光和煦,暖风吹的人无端地犯懒。她漫无目的散步,时而驻足凝眄,野餐篮中玫瑰栗子馅儿的软饼足以充饥。像中世纪的故事描绘的,时光静谧悠远,街道古老朴实的商铺,还有穿着长裙的女孩。
可惜她今天穿的不是复古的长裙,而是一身黑白双色风琴褶的洋装。她想着,看着指尖染上的碧色,轻轻地笑了。
然而今天主屋亮起了灯。
主人家回来了吗。她打量着自己,只方才指尖沾了一点草汁,周身仍清洁齐整。大概不算失礼,先打个招呼罢。
路过花坛时,剪下一枝蔷薇别在了发间,平添一分柔美。
主屋灯光暖黄,敲了敲门,一声冷冽的“comen”让她愣在原地。
那仿佛冰原之风的声线如此熟悉,几乎日日在脑海里回响,此刻却如此真切。她呆愣着,维持一个不变的姿势,心却在疯狂地跃动,近乎聒噪。她不敢再求证,全身血液如凝结,是他吗,是他吗……她可以这样幻想吗?
门开的那一瞬间,心仿佛悬空,几乎窒息,她不知道下一刻是失望还是惊喜。
如果说,有一个人既是寒冰,又是火焰,那么她一定会想到他。
她又重新跌回那泓深潭。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涌动无数暗流。她曾经幻想过再次相遇,却绝不是这样的情景下。她没有惊喜,没有流泪,只是想着今天为什么没有穿着新办置的那身粉紫色的洋装。
她怔怔地仰着臻首,美颜含着恍惚,眸心潋滟波光凝聚不出他的脸容。一股冷冽清息扑面而来,他接过手里的野餐篮,另一只手柔和又坚定地揽着她纤秀肩背,将她揽入胸膛。
她被他的气息包围,脸下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心脏的跃动一下一下的清晰。却宛如身堕三千迷梦世界,不愿醒来。
“明敏,等你好久了。”
等你好久了。声音如冰击玉漱,却隐隐地燃着火,从耳边烧到她心间。
等你好久了。她只能听到这个声音,反手回抱,如此自然。不再有前一刻的辗转忐忑。
“一言……”
一室光华,璧人成双。
哥哥与蔷薇花
她只记得暮色四合的那天,偶尔归鸟青黑剪影掠过云层中散落的月华光柱,远远一两声清鸣。院子里的爬蔓蔷薇挤挤挨挨开了一片,德系的品种,花冠饱满清丽,雪白淡紫深蓝,偶尔一两簇惊艳的深红。
花影重重,灯光昏黄。他端来一盆清水,极为仔细地为她清理一双素手。她盘坐在大厅壁炉前的地毯上,面红耳赤,几次想抽回,又被他按住。
“明敏,乖一点,别动,嗯?。”
简直像情话,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失去便鞋的保护的一双玉白小脚无措地在毯子上蹭着。
洗完了手他又从厨房端来晚餐,简单的田园沙拉,南瓜三明治和酸奶。他往她那一杯中放了一勺玫瑰酱和杂浆果。
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可这是时隔一年半他们的再次相遇。
其实不算长的一段时间,然而并没有人开口询问,没有人感到疏离,一如他们未曾分离。
月光从窗口流进,柔软如顶级泰丝,他比月华更清越,修长指节即使是拿着三明治也异常动人。她羽睫低垂,在光洁如玉的面上投下两弧鸦青阴影,含着一丝笑。
许久未有的,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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