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说:“小项你别扶,老头子犟着呢!谁也不让扶,每天这个时候都要站在那里看夕阳。还说这夕阳不应当在西方,应当在东方才对。”项自链听得半明不白,只嗯嗯地点头。
王阿姨要倒水,项自链拦着她,说:“王阿姨你瘦了。我自己来,你歇着吧,咱不见外。”项自链倒了一杯茶递给赵新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转到张书记身边说:“张书记,赵市长看你来了。”赵新良紧跟着问了一声好。
王阿姨续继说:“不知为什么,后来又说夕阳在西方也对,还说马克思就是西方的。真让人担心!”张书记听了这话,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努力地转过身来。这时候夕阳还挂在西天。项自链想上前去扶,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张书记慢慢地踱进房间,坐在椅子上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缓过气来就能说话了。原来老头子不是不能说话,而是累得说不出话来。项自链见了又是一阵心痛。张书记军人出身,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着体育锻炼,身子骨一直健旺着,也不见长膘,瘦瘦的。现在重病在身,这性格却没被折磨倒,一转身一抬步是锻炼也是抗争,那神情仿佛还透着军人特有的飒爽。他一开口就说:“小慧,别在客人面前乱说,马克思可不会收留我!马克思老了,比起他我还嫩着呢!咱不惦老。”王阿姨单名一个慧字,张书记从年轻呼到老一直这样叫着。
多么坚强的老人,他无论病与不病都给人一种向上的信念。王阿姨不出声了,万事都顺着他。在这方面,项自链觉得吴春蕊特象王阿姨。或许是机缘巧合,王阿姨对吴春蕊特别好,吴春蕊对王阿姨也特别投缘。有些人一见面就觉得和善亲得来,有些人见一次面都嫌多。有了这层关系,项自链与张书记的关系更贴得近了,只差没认干爹,凯凯也喜欢上张书记家玩,左一声爷爷右一声乃乃,把两老口子乐得象白拣了个孙子似的。
张书记先问了些会议情况。有赵新良在场,项自链得让着些,递递眼色要他说。赵新良正愁c不上嘴,到了这里,项自链象回到了家,而他却象蹲了监狱,横竖不是个滋味。赵新良感激地望了一眼项自链,简单而恰到好处地把会议内容向张书记汇报了一遍。张书记又问了几个细节。项自链早就知道张书记会问这些,觉得老年人有点不可思议,有事没事总挂着工作。
人老话多,张书记问完工作又拉起家常来,就是绝口不提自己得了什么玻可谁都看得出他心里苦着。项自链又不好主动问,侧眼看看王阿姨。王阿姨两眼总是潮润着,脸上挤着苦笑。
项自链说:“张书记你要多休息,别老牵挂着工作,工作永远干不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老头子整天想着他的工作,好象他不干工作这天就塌下来似的,真不知脑子里装着些什么!”王阿姨c了一句。
“小慧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让人家听了还以为我在邀功呢!这工作看来是干不了,可心里总搁着点什么,不想不行啊!人老了好象更想做些事。”张书记说。
“张书记话说严重了吧,干工作你永远是最行的,在宁临谁不知道你是个好当家。当家难难当家,你这病就让工作给累出来的,只要休息充分等病养好了,工作以后可以再做。有你在,宁临上上下下就带劲。”赵新良说。
张书记挤出一丝笑,说:“干工作得靠你们年轻人了,我这样子看来是干不了什么了,瞎c心呗!”“张书记可千万不能这样说,是病就有药。只听说后悔药没有,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宁临的工作还靠你顶着呢!有什么我和项自链能派上用场的,你只管吩咐,只要你张书记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就回宁临来。”原来赵新良想调回宁临工作,难怪这么热心,一开完会连晚饭也没吃就拉着自己往张书记家里跑。项自链总算找到了答案。掐指算算,宁临也就那么两个位置空着,冯部长提拔在即,组织部长的位置还不知花落谁家。另一个就是张书记的位置了,老头子这样不断病着,工作看来是干不成了,早晚得找个人顶着。再说赵新良本来就是宁临市市委副秘书长下派到琼潮的,回来安排个组织部长似乎不算太难。难的就是时间问题了,刚刚去琼潮不到一年,不符合干部用人制度。当然有人拉拉线,那另当别论,赵新良就是攀这根线来的。
张书记似乎听懂了赵新良的话,慢慢地说:“琼潮的事忙着呢!再忙我也不能抽了琼潮的脊梁骨。你就耐心地在琼潮干两年,等做出个成绩来,组织自然会考虑给你加压的。”张书记说完,横了一眼项自链,似乎怪他多事,怎么也掺和到这里边来了。
项自链张张口又闭上了,他能说什么呢?这误会还真说不清楚,心里怨赵新良事先不打个招呼,害得他措手不及。
“张书记对我们年轻人总是关爱有加,在宁临这样,到了琼潮你仍然一样关心我们。今天我和项自链偷空来看看你,也没带什么礼物表表心意,倒是项自链心细,知道你喜欢康乃馨。”项自链知道这话一半是说给张书记听,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好象标榜他赵新良从来不巴结谁。
张书记又是轻轻地笑,不知是人老了想还童,还是心里苦着装乐子,说:“小项想得仔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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