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安气的几乎站不稳,布满皱纹的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泪花,嘴角不可抑止的抖动着,他望着妻子是神情越来越复杂。
屋子里陷入了寒冷彻骨的沉默,仿佛此时并非夏日酷暑,而是寒冬腊月。
“我会安排医疗团队为盛夏治病,等她病好之后就会搬回家。”说完,沈在安便转身离开家,剩下屋子里的三个人,被震惊和心痛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瑜将瘫软的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她回到卧室床上。
顾华兰拉住沈瑜的手,紧紧握着,眼泪不停的往外涌,她费尽力气压抑着哭泣,可是整个人都在颤抖。
顾华兰哭着道歉:“对不起,是妈对不起盛夏,对不起你,妈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多想,整件事和你无关,你永远是妈的儿子。”
顾华兰哭着抱住沈瑜,二十多年来,她把对盛夏的抱歉和爱,都倾注到沈瑜身上,她一直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想以此来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沈瑜抱着母亲,压抑许久的悲鸣溢出喉咙。
沈乔倚在门边,努力消化着。
因为担心不被认可,所以母亲将双生女儿中的一个送人,将同是婴儿的沈瑜抱回家,甚至为了绝后患,母亲拜托方敏将女儿送到孤儿院。方敏见婴儿可怜,于是自己做主将婴儿抱回家,为了躲避母亲、不引起她的怀疑,方敏将婴儿的生日改早了一个月。二十多年后,婴儿长成大姑娘,就是刚刚经历自杀、如今被抑郁症折磨的盛夏。
沈乔记得盛夏说幸福离她很远,她说幸福对她来说,永远可闻而不可及,遥远的像神话。
沈乔扬起脸,心痛且绝望的眼泪从眼角滑出。心疼沈瑜,也心疼盛夏。
生活了二十多年,忽然发现父母其实并不是父母,这对沈瑜和盛夏来说,该有多么的难以接受?发现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他们该有多绝望?
如果盛夏是因为知道被抛弃的事实而自杀,那么沈瑜呢?她该怎么让沈瑜不受伤害?沈乔的身子无力的顺着墙壁往下滑,直到跌坐在地板上。
沈乔痛苦的捂住脸。自己又对盛夏做了什么?霸占她的父母,抢走她的男朋友,几乎毁掉了她的人生……
杨乾在大院外晃荡了许久,打了数十通电话给沈乔,她都不接,就连沈瑜也不听电话,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玩儿什么花样,
后来,他看到沈在安的车缓缓驶出大院,他不确定沈在安有没有看到他。目送着沈在安的车离开并且消失在夜色中,杨乾再也等不下去,调转车头驶入大院。
将车停在沈乔家门口外,杨乾再一次拨通沈乔的电话。等到忙音响起,他便打开车门,阔步走入院子。
杨乾踏入客厅,第一眼便看到蹲在墙边的沈乔,她怀抱着双腿,脸埋在膝盖上,肩膀甚至还在细微的颤抖着。杨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走过去蹲在沈乔身边,手臂抚上她的肩头,心疼将她揽入怀里。
沈乔泪眼朦胧中看到了杨乾,像是漂泊在大海上孤独无依几乎要沉没海底的人忽然发现了一颗游木,她拼命抱着他,钻进他怀里。
杨乾轻抚着沈乔的背,拢了拢她散落的头发,关切的温柔劝慰:“乖,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沈乔不肯说话,眼泪很快便湿透他的衣襟,温温热热的贴在皮肤上。杨乾微微叹息,紧紧抱住她。
良久,沈乔推开杨乾,用手背抹掉眼泪,手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蹲得太久,腿麻的厉害,沈乔咬着牙适应了一会儿,哑声缓缓说:“家里不方便,我们出去谈。”
沈乔走出院子,没有看到杨乾的车,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房车。杨乾跟在沈乔后面出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杨乾将车开出大院,车子飞驰在宽阔的马路上。他偏首看着沈乔,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却忽然被沈乔突然甩开。
“停车。”沈乔冷声说。
杨乾没有异议,将车停在路边。
沈乔回头看着杨乾,一字一句沉声而深刻的说:“那时候我问你,有没有查到盛夏的亲生父母,你说没有,你是不是骗了我?”
杨乾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她。从发现她蹲在地上哭,他就在猜测她是不是知道了,如今连猜都已经没有必要,那他又何须再继续瞒着。只是,他要如何让沈乔知道他其实并不是有意隐瞒?
杨乾握住沈乔的手,声音低沉:“我是骗了你,我道歉,但是……”
“不用说了,这就够了。”说完,沈乔挣扎着要甩开杨乾的手,可是他实在是抓的太牢太紧,抓的她的手疼的几乎麻木。
“你听我说完。”
沈乔的胸膛不停起伏着,那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隐忍着眼泪,声音也跟着变得沙哑:“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但是你没有,你选择沉默,你当做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我会怎么样?”
杨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我就是想到了,才不告诉你。我就是害怕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才不告诉你!”
沈乔大力推开他,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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