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井边
李凭手里拿着铁钎,变换着动作,刚刺过九千剑,胳膊微有酸楚。虽然距离两万次不酸痛这么高强度的要求还差很远,但是准头已经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出剑的角度也由原来站立一动不动,增加了很多。身处变化中的李凭反而感受不真切这进步,让他心有余悸的是前几天在小巷被打败的经历,总是感觉现在练习然并卵。
“我先在儿等,你们上去看一下,他睡呢没有。没有,我就上去看他。”正当李凭压抑下心底打开竹筒秘籍的诱惑,全心练剑时,白云楼转角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虽然女孩儿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有不小的声音传到他耳内。
李凭顺着声音抬起头,于是,便看见了一袭红衣的郑绫儿。
郑绫儿,在郑家年轻一代眼中她就是个女魔头。很多哥哥和弟弟都怕他。
几大世家里,很多长辈说,她和王珪两个人是上天注定的一对,众人每每说的时候,总会以为会看到一个女孩儿羞赧的一面。然而,每每看到的,仍是她嘻嘻哈哈的笑容。
因为她知道,她和王珪不是,王珪也知道。
她喜欢和王珪在一起。
喜欢在一起,并不是喜欢。而是因为,那些同龄人,她瞧不上眼,仅此而已。六大世家,她见过的,只有王珪和郑洌能被她看得上。
来到了律津,她就要去看王珪。更何况,王珪得了绞肠痧。
一路骑马而来,精致小牛皮靴已经有些尘土。那尘土褐黄,附着在浅黄色珞金的牛皮靴上,就像褐色的斑,嘲弄着郑绫儿。适才着急过来没有注意,此时愈加显眼,让她无法忍受。郑家小姐生性开朗,不是有洁癖的人。但是王珪有,他的弟弟郑洌也有。王家和郑家,与她交好的两个年轻人,都有洁癖。所以去见他的时候,就要把自己身上的尘土去掉。
当然,她也知道,这两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有洁癖,他们两个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与周围的人隔离开。
已然和光,不想同尘。
所以,见到王珪的时候,一定是最好的自己。
大部分丫鬟和小厮已经从水路先行去襄阳城了,毕竟近百人,律津是容纳不下的。几个贴身的,留在白云楼一楼和其他酒楼里。
过来看王珪,怎么又能带那些人呢?
非常恰好,这时候,她看到了酒楼的一个伙计。站在井边,打水或是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擦土灰。
土灰并不白擦,于是,她扔出了金锞子。
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像以往她做过的无数次一样。她怀里还有很多金锞子,从来不买东西,都是用来打发下人的。
正如所有给他擦靴子的下人一样。眼前的小二,走到她面前,端详了一下她的靴子,然后,缓缓解下胳膊上雪白的粗布抹布,轻抹又是抽打,一对牛皮靴子很快收拾干净。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果然是伺候惯人了的。
收拾好后,眼前的年轻伙计直起身,侧着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靴子,最后,像是满意的略点了一下头。这才缓缓弯下腰,捡起金锞子。整个过程,一句话没有说。
整个过程,在郑绫儿眼前划过。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和其他下人一样,可是后来,眼前伙计的动作和眼神,分明让她感觉到和以往的不同,至于那里不同,她却一点也说不上来。
这时,小楼的楼梯蹬蹬响了起来,刚才上去铁剑门的帮众快步来到她身边道:“绫儿小姐,王少爷没有睡。请您上去。”
那郑绫儿闻得此言,再次低头检查了一下全身,如一阵香风,飞奔上楼去了。
李凭看着郑绫儿的背影,摇了摇头,刚才擦靴子的过程,让他想起来前世的女儿擦鞋子的过程。一样娇蛮的小女孩,一样的动作。
“这个哪个绫儿小姐?”李凭面向二楼下来的通报的铁剑门帮众问道。
“这绫儿小姐是贵客,乃郑家老太爷的掌上明珠。”那帮众见李凭有问,轻声答到。
“郑家老太爷?荥阳郑家,原来郑家的人到了么?”李凭心中一震。不由得想起黑衣人对他的话。“九月初五,铁剑门接的客人会到白云楼。这包药,找机会放到客人的菜里面,让客人吃下去。”
“要来的,终归是来了……”李凭心里默默道。
……
……
“你得绞肠痧了?怎么样?还疼不疼?怎么不多休息,多睡觉?”来到二楼床边的郑绫儿劈头便是一堆问题。
“在这里开了一刀……”躺在床上的王珪皱着眉头,指着小腹说。“不过现在问题不大了,只要伤口长上即可。本来是想睡的,却是睡不着,这不是你来了么?”
“少扯,我是怕你听气息不对,吵醒你,才让他们上楼来看的。”郑绫儿听王珪怪自己来,嗔道。已然举起的拳头,忽想得王珪已是病人,又只得放下。
“你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听到了。”王珪苍白的脸上,看着郑绫儿收回的拳头,露出一丝温暖。
“你武功有精进了?”郑绫儿兴奋的问。还未等话说完,突然又沉下脸。“你尽骗我,若是放在平时倒是可能,现在你身体未愈,气血正亏,用动不得真气。怎么可能听到我在楼下低声说的话?”
……
“前两天,冷的东西吃多了,小腹有点痛......后来,到了律津......“郑绫儿又问了相关病情后,王珪将发病过程从头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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