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意大利名字。”金木崎应道。
男子却不待陆离回应,兀自朝内室方向推动轮椅。
陆离狐疑地看着金木崎。
金木崎没再看她,只跟随男子走进去。
内室是巨大画室,两面墙壁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画,有的不过匆匆画了几笔的样子,中间是散乱的画架,另一面墙角堆放着颜料、画笔、喷笔等作画工具。
陆离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金木崎,低声问:“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金木崎没理会她,却只是走向那男子,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那男子叹了口气,说了句好吧,便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一室呛鼻的颜料气味中,只站着陆离和金木崎二人。
“刚才那个,是我最小的舅舅。”
陆离点点头,示意她能够从外貌上看得出来两人的血缘关系。但她不明白,为什么vri家族的人会守着一家小画廊。
“我带你过来,是为了看一张画。”
他抬头,陆离顺
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墙壁上方垂挂着深黑色绒布,覆盖着偌大一个画框。
他走上前,一手挽起绒布下方的绳子,蓦然往下一拉。
啪嗒,绒布重重垂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的油画。油画上的黑发少女,直视画框以外,像要看透众人的目光中,噙着不愿落下的泪。在她身后远处,站着一个单薄的少年。二人身后的世界是颠倒的,超现实的。龟裂的道路,溶化成墨汁落下的乌云,废弃的郊外上枯死的树木,直直伸入展现裂缝的天空。
唯有淡薄日光从裂缝中透下,映在二人脸上,映着二人宛若真人的容颜。
“这是……”
“母亲临死前画的。那时候,我四岁。”
金木崎淡淡说来,陆离却是一怔。她站在画前,长久凝视,眼中迷惑不解。
“母亲在临死前,画了很多有预言色彩的画。画这幅画的时候,我才四岁,母亲告诉我,那是我以后的样子。至于那个少女,我一直以为是姐姐长大后的容貌——姐姐跟我不同,全然是华人模样。不知为何,我沉迷于这幅画,总是长久地注视它。只是我八岁之后,便被爷爷带走,从此再没见过这幅画。”
陆离听着,目光仍无法从画上少女的脸上移开。
“我一直认为画上的少女是姐姐,所以随着姐姐的长大,我对原画的印象也模糊起来。画上少女的模样,跟姐姐的样子渐渐混淆,融为一体。即使当初第一次见你,我感到你相当眼熟,但依然没有把你跟画中人联系起来。直到……昨夜见到你落泪……”
陆离的目光从画中酷似自己和金木崎的二人脸上移开,看向金木崎。
“你带我来看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她从光与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回复了警觉。
“我对你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背后都一定要有什么目的吗?”金木崎对她的敌意视而不见,“一天到晚做阴谋家,也是会累的。”
言讫,他先行走出内室。他的小舅舅在靠近门边的地方,轻声喊他的名字。金木崎慢慢停下脚步。
舅舅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金木崎却自眼中升起嘲弄。他的舅舅缄默不语。陆离快步追上他,跟着他步出画廊。
作者有话要说:leri这个名字,有种紫色的感觉,我认为很适合金木崎。比他的中文名字要更适合他。
他的原型,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意大利+瑞士混血儿,只是那个少年是黑色卷发。
那是我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有文艺复兴感的美少年气质,而且,分明正朝着男人的方向成长。
、翡冷翠之华(三)
金木崎不知独自走了多久,陆离一直默默跟在身后。他头也不回,突兀地:“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还能逃到哪里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逃?”
“你倒是个明白人。”他低声笑笑,忽又问道:“想看看佛罗伦萨的全景吗?”
“想。”陆离一口应声,又想了想,“但听说那里是小摊贩、纪念品商人占据的地方了,很煞风景。”
“那又如何?想要做的事情,怎能够因为别人的存在而放弃?复仇也好,什么都好……”
陆离一怔,看着他眼中忽然燃起的火焰。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好一会儿,抬起头来时,已不见了那恨意。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往米开朗琪罗广场方向走去。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从河畔和i广场的陡峭台阶走上一会儿后,空旷的米开朗琪罗广场就在眼前。时值夜晚,夜风敛起了暑热,小摊贩在噼里啪啦地收拾东西,像是电影放映结束,观众离场时椅子噼啪腾起的声音。倒是咖啡座上,仍有不少人悠闲地喝着咖啡,远眺前方。
仍有不少旅客匆匆前来,从旅行车上摇摇晃晃地下来,噼里啪啦地拍着远处的教堂尖顶、塔楼尖顶、桥梁、佛罗伦萨全景等景色,摆着姿势互相留影,然后上车离开。
幽蓝如宝石的天幕下,绵延不断的低矮楼房,教堂、钟楼如暗夜剪影般的轮廓,沿着穿城而过的阿尔诺河,勾勒出城市的天际线。佛罗伦萨,这座从暴力、战争、瘟疫和性 爱中诞生的艺术之城,就如此裸裎在眼皮底下。连呼吸着的空气中都是文艺复兴的味道,仿佛十五十六世纪的精魂未散。
夜风带来些微寒意,陆离抱着双臂,盯着河上的桥,有点发呆。
“很多游客来到这里,都直奔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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