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跟太傅说话,萧纵并不讲究计较太多,但现在,他不由自主开始抠咬字眼,越抠,萧纵越觉得他刚才那句话,好像似乎可以有很多层含义。
他这算是承认了担心秦王呢?还是……在暗示韩溯?
眼看着一盘菜可能要变成更多盘菜,萧纵默默对自己说,他还是,继续装傻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韩溯只隔了一张小桌跟萧纵对着坐。他深深地看着天子貌似自若的面容,神色之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面色始终平静得莫测,沉默了一阵韩溯才道:“让皇上担忧,是臣的不是。”顿了顿,忽而转了话茬,“这次……是皇上带秦王上京的好机会。”
萧纵微微愣了愣,心下略松过一口气,话头换过,他好像就不用再做那盘菜了,点了点头,才说:“是啊……”
韩溯便接着道:“秦王这回伤得很是时候,不偏不巧正是一场定胜势的大战结束之时,既未有损皇上平叛大计,皇上又可不费心机将他擒拿,西北军愤怒直指司马庸,即便……秦王真有万一,西北也不难掌控……”话到一半,定定看着萧纵道:“这么巧,皇上有无觉得蹊跷?”
萧纵微微皱眉,再蹊跷,秦王这个样子,又在他手中,他又何必再去管巧不巧,况且,沙场凶险,意外难料,否则古往今来又哪有那么些名将悍将马革裹尸。
这般一想,萧纵心下不觉有些堵闷,却听韩溯的声音不高不低平平传来,“皇上应该还记得臣出京留给您的信中写了什么,见识过臣的箭术,皇上就不曾怀疑,秦王那一箭是臣所放?”
萧纵不明白太傅为什么会这般问他,诧异地抬眼,见韩溯面容隐隐有些厉色,下意识地也正色起来,“秦王在邺城受箭,太傅你随任不悔行军转战赵地,还在古蔺射杀了王启,王启死只比秦王负伤晚一日,邺城古蔺何止一日能往返。太傅,你怎么有此一问?”
韩溯半晌不语,萧纵诧异不减。
“的确,皇上所言在理,确实不是臣所为。”许久,韩溯看着萧纵,淡淡道,“那一箭要是臣射的,臣会补第二箭。”
饶了这么个圈,韩溯是要跟他说这个?
看着太傅一直平静的眼中,泛起几粼眸光,萧纵觉得座下的凳子有点像火盆,只好装傻到底地道:“箭不是太傅射的。”
恰在这时,程善进帐禀告巡营之事已经准备妥当,萧纵遂从桌边起身,“那便去军营看看。”
韩溯看着天子逃跑的身影,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哪有人醉酒醉得浑身僵硬,连舌头都快发直的。”
第51章
巡营之后过了四五日,萧纵御驾一直停驻在凤岭坡没有离开过。
距离凤岭坡较近的两座城池云阳和邺城先后都曾派出护卫兵恭请天子入城下榻。
云阳眼下是由任不悔带着那日夺城的兵将驻守,而邺城虽为西北军攻破,但由于秦王突发受伤,西北军弃城搜捕司马庸,便由任不悔调派副将进驻。这两城原是韩楚心脏之地,算作历代藩王的都城,邺城离中军大营更近些,萧纵本想先将秦王迁入邺城中疗养,却又考虑当下城中塞满了王师及降兵的伤患,更可能叛乱刚平,余党势力尚待清剿,指不定哪里潜藏着反王的余孽死士之流趁机行刺作乱,倒不如凤岭坡这块荒郊野地来的清净省事,便打发了前来迎驾的军士回去。
萧纵在凤岭坡设帐留驻,他过得并不轻松,大战之后百废待兴,诸事待裁,每日战地各处善后重建的公文,将官们的奏报以及京师之中授命理朝的几个钦定大臣无法裁定又不得不尽速下达指示的折子堆得皇帐中御案满满当当。
所幸韩溯在侧,分担了不少。
萧纵连日被政务困在御帐中几乎没有分神透气的闲暇,他心中又还搁着两件事情不能放下,时不时堵在胸口烦扰着,素来平淡的心境自持不住隐隐有些躁。
烦扰他的两件事,第一件,拿下邺城已经大半个月,叛王之首的司马庸也潜逃了大半个月行踪全无,西北军在没命的找人,任不悔也派出了人马搜捕,但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萧纵倒不是多担心姨丈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毕竟司马氏现下算是大势已去,但作为叛贼头目,他决计没有理由放着不追究,且也只有将身为祸首的姨丈诛罪,这场叛乱才算是真正平息。再者,司马一氏经营筹划了多年,要说没有几股隐藏在暗处的余孽势力想来不可信,萧纵更担心,不尽早将贼首擒拿处罪,清剿这些隐患,若有一日聚沙成塔,终将是王朝又一祸端。
另外一件悬在萧纵心中下不来的事,便是秦王的伤。
三个行医多年医术老道的老御医又是看诊,商讨,又是调配药方,精挑药材,甚至把几册专管外伤的医书研究了个来回,几日下来,秦王的伤却并没有多少起色,在萧纵看来甚至更严重了些。萧纵国务上虽繁忙,不可开交,但每天总会到中军大帐里看一看,把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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