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龚是万念俱灰了,可潘凤梅不死心,她仍对医生说的那“千分之几”抱有幻想,就跟老龚说,教阮大可无论如何给想想法子,他那火罐啊犀角啊不是很灵的吗?老龚不同意,嫌这么大张旗鼓的哄嚷出去丢人,就说我都奔五十的人了,干脆歇菜算了。潘凤梅哪能依他,说我刚过四十,那样的话我后半辈子不是要守活寡?就这么着,老龚不愿意归不愿意,终是拗不过人家。潘凤梅便提溜上礼物颠儿颠儿地去找阮大可。
阮大可这天中午一觉醒来,觉得精神不错,见红旗已上班,莫小白也不在,丢丢跟着陈露去了杂货店,只沈秋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树y下织着一件小毛衣,必是给丢丢准备秋天穿的。趁着清净,他就去修合乾坤混沌汤。好在样样齐备,只拿锅熬就是了。刷锅,添水,架火。先是武火,后改文火。药料也是有条不紊地依次下锅,如法炮制。
他正屋里屋外地忙,就瞥见潘凤梅鬼鬼祟祟提着礼物走进院来,还将头探出院门左右地看,生怕有人跟踪似的。阮大可一伸头,女人忙冲他笑笑,喊声“表哥”,便和沈秋草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个没完。阮大可再朝她俩张望时,两个女人就掩住嘴,拿怪里怪气的眼神瞅着他笑。阮大可忙着熬药,也没在意两个女人的蹊跷。等他忙完,潘凤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沈秋草就冲他笑。他瞄瞄潘凤梅那份礼物,感觉有些分量,便猜着了八九分。一问沈秋草,果然潘凤梅是为她男人老龚的病而来。
老龚和阮大可本无亲无故,所谓“表弟”、“表哥”纯属无稽之谈,病老婆子在的时候阮大可问过,却不料老婆子七绕八绕竟给绕腾出来了,真的还排上了表亲。其实阮大可心里明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有点医名?这下可好,凭空多出个表弟和表弟媳妇,表弟倒是老实人,那表弟媳妇可就难缠了,有事没事的上门来,“表哥”、“表哥”地叫着,让别人看着还真有点那个。
沈秋草把潘凤梅与老龚的事一五一十地和阮大可学说一遍,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将心比心,她也够难受的,你就给她们好好儿想个法子吧。”阮大可本不想答应。他想,老龚那阳痿可是多年的老病根子,不好治,更何况他这人女里女气的,没一丝阳刚之相,弄不好和遗传什么的有关,若是用乾坤混沌汤也扳不过来,教人说起来显得没趣。这么想着,就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不吭声。忽然,他心里一亮,对呀,用针灸!针灸这玩意儿疏经通络,行气活血,挺灵,再配合着乾坤混沌汤,没准儿能成,便对沈秋草说:“好吧,那我给他用针灸试试,他这病确实不比别的,煎熬人呐,咱也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不过,这针灸一个疗程就要半月二十天的。”沈秋草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说:“你要真能治好这病,可算是积了y德了。我赶紧去她家一趟,她刚才怕你不愿搭理她,没好意思开口,这会儿还等着听我的信儿呢。”说着,拾掇一下毛线团就去了潘凤梅家。
到潘凤梅那里一说,把个潘凤梅乐得够戗,说就教表哥明天来我家给老龚针灸吧,袒胸露背的也方便些。潘凤梅说的确也在理,可她内心想的却是惦着多看两眼阮大可。说来也怪,她总觉得阮大可身上有那么一股子男人味,那味道是在雅俗之间的,既不同于满脑子y邪欲念的凡夫俗子,又不同于清高古板的道学家。她特别迷恋那回买乾坤混沌汤时阮大可那恍惚的眼神,那眼神太有杀伤力了,那天她走出阮家的大门老远,一颗心还在怦怦怦地跳。自那以后,她在梦里还梦见过阮大可两回,每次梦醒后回想梦中情景,都教她脸热心跳。
把沈秋草送走后,潘凤梅就猴急地张罗开了。她收拾好那间空闲着的西屋,专为给老龚针灸用,又支派老龚去自家饭店,告诉伙计明天在雅间备一桌精致些的酒席候着,知道阮大可爱喝个淡酒,又教老龚特意去商店买两瓶据说是日本口味的苦艾酒。暖春阁的故事已传遍小城,暖春阁里的苦艾味的淡酒也已传遍小城,这一切是怎样传扬开来的,已无从考究,但有一点却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小城的好几家商店里从此多了一种苦不溜丢、涩不叽叽的酒,阮大可管那叫苦艾酒,其实人家那酒有名字,叫作伊人酒,沾点东洋意思,却是地道的国货。老龚买时特地多买一瓶,他倒要尝尝潘凤梅给阮大可预备的好酒究竟是什么货色。他一尝不要紧,直觉得满嘴的马n味。
老龚差点给潘凤梅支使出p来。但老龚老实,心里不满,当面却不说,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一边听着吆喝,一边背地里穷嘀咕:“我c,为这点破事,还得伺候个活爹!”一通的张罗之后,就有好些人知道了这件事的内情,路上碰见了,有的冲老龚嘻嘻地笑,老龚也不理,自顾地走着。他是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我是老龚,谁不知道我?我怕个ぃ≈劣谒档街尾。老龚始终很悲观,他曾偷偷找过王绝户,王绝户教他“顺天意”,他就相信自己这境况乃是天意。潘凤梅偏要折腾,随她吧,他不知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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