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征军 第四节(4)
日军在对东岸实施猛烈轰炸后,组织了敢死队冲上大桥,在特务大队和战车团组成的密集火网下,头上缠着白带子的日军敢死队员上一批死一批,无一生还。
为配合对大桥的夺取,日军还将汽车上的发动机拆下来装在木船和竹筏上上,临时改装成“土汽艇”,满载士兵向东岸冲来,虽然有不少冲上了东岸的河滩上,却很少有人能够再进一步爬上东岸的河堤。战斗进入了持续的胶作状态。
这窄窄的一道小河成了日军的地狱之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自杀性冲锋,都以在河滩上铺下一层新鲜的尸体而告终。
但是,这天深夜日军的冲锋几乎就成功了,借着浓浓夜色的掩护,他们不仅冲上了东岸,还差点儿攻进了师指挥部,导致师部与各阵地的通信一度中断。戴安澜手持轻机枪,冲到前沿,直接面对日军指挥战斗。幸亏特务大队和骑兵团紧急派兵驰援,才一起将这股日本兵一个不剩地歼灭在河滩上。
面对中国军队的顽强防守,久攻不下的日本人想出了一个毒招。
29日天亮不久,从色当河大桥日军占据的桥西阵地上突然走出了一大群赤手空拳的人,大约有200来人,其中既有被俘的中国士兵,更多的则是缅甸华侨。中国人走在前面,手持机枪步枪的日本人则跟在他们后面。而且,一边往前走,还一边着中国士兵和华侨大声喊:“都是自己人,不要开枪!都是自己人,不要开枪!”
守在桥东阵地上的中国官兵一听就愣了。他们喊的全都是中国话,战友同胞啊!这可怎么办?
高军武一看急了,妈的小鬼子,正大光明地较量不过,居然使出了如此y狠的招!
看到这群人离自己的阵地越来越近,邵青阳更没辙了:“这他妈的咋个整?我们总不能打自家弟兄和华侨啊?”
高军武毕竟脑子转得快,马上对巳经急得上了火的邵青阳说道:“我组织几个弟兄一齐喊‘就地卧倒’,弟兄们再开枪打后面的鬼子。”
“好,就这么整!”
高军武低声吩咐了身边的几个战士后,手一挥,突然整齐地大喊:“就地卧倒!就地卧倒!”
被俘士兵和华侨一听,“噗啦”一下全趴在了桥面上。
邵青阳一声大吼:“弟兄们,打它狗日的!”
桥头阵地上的各种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打得后面的鬼子七歪八倒,枪声一停,趴在桥面上的中国士兵与华侨立即起身向着桥东飞跑,日本人的枪跟着就响了,中国士兵和华侨被打死不少,但总算有100来人活着跑进了桥东的阵地,中国官兵的武器,再次响起。
烈日如火,中国远征军自进入缅甸以后就没有下过一滴雨。在这烘炉般的温度里,疟疾和痢疾开始使双方的死亡人数增加。而更为严重的,是缺水的威胁。色当河就在眼前,离得远的大约有100米,近的则的只有六七十米。但是,对彼此双方的士兵来说,即便想从河中取哪怕是一滴水,也必须以生命作价。
邵青阳觉得自己的精神完全垮了,他手下这帮时常让他引以为骄傲的士兵整天趴在工事里,吁吁喘息,虚弱得几乎不能用步枪对敌人s击。
“大队长,还有烟么?给我一支。”麻哥弯着腰,跑到邵青阳身边。
邵青阳有气无力地掏出揉得皱巴巴的半包烟卷递给他:“拿去吧,我还有几包。”他的嗓子眼里像塞进了一把沙子。
麻哥突然悲哀地说道,“看样儿,我们……这回都得死在这里了。”
中国远征军 第四节(5)
邵青阳道:“死……就死吧,那么多弟兄都死了,还在乎多我一个。咳,妈妈的,喉咙里火苗乱蹿,日本人要让我先泡在河里喝个够再朝我开枪,我都愿意。”
再无精神说话,邵青阳仰靠在壕沿上,闭上了眼睛。正午时分,烈焰当空,瞳仁里跳动着一个个迷离的光团。他注意到唯有高军武明显地比所有人都来得强壮。这个他眼中天生的军人,已经完全找不到学生气的样子,全然是个成熟的铁汉子了:脸颊和脖颈被热风和烈日吹晒成黑色,起了皱纹,一张阔而厚实的嘴,裂开了无数条小口子,像大锯拉过的痕迹。他走起路来很急速,有如虎跳。
29日这一天曙色初起的时候,老天突然y沉下来,天边甚至响起了令人振奋的雷声。战场出人意料地开始了寂静。双方的士兵似乎都培加珍惜这一点充满希望而且难得的寂静。
但是,一种前所未闻的臭味四下飘散,逐渐充斥了整条战线。这是长时间曝晒于太阳下的数千具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缅甸的旱季炽热如火,呆在战壕工事里的士兵整天犹如呆在上了汽的蒸笼里,一动不动,也是挥汗如雨,而那些散卧或是堆积在河滩、大街、以及各个工事前的双方士兵的尸体,则给生者带来了麻烦……粘乎乎,滑腻腻的恶臭一刻不停地向着双方阵地漫涌而去,使人吃不下任何东西。密密麻麻的红头绿苍蝇四处飞舞。可怕的瘟疫巳经开始流行,每一个士兵都为之恐惧。
恶臭与瘟疫决不偏袒任何一方。在这样的情况下,西岸日军桥头阵地首先出现一个手执红十字小旗的军官,向着大桥中央走来。过了不一会儿,东岸中国远征军桥头阵地也出现了同样手执红十字小旗的军官,他们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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