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见我不语,叹了口气:“青莲,你的心,你的人,还有谁比我更明白的?你对锦梓是什么感觉,我心里难道不知?那天御前会武,我看你看他的样子,心中就明白了几分……”他忽然用手指抬起我下巴,温柔的望着我,说,“青莲,有的事情还是忘了吧,唯一记得的就是你,当初伤害你的人都死了,忘了,只有你还在污泥里不肯出来,死活地记着,这样作践自己……我知道,你很羡慕锦梓吧?很嫉妒他?就算他有你想要却没得到的所有东西,现在不也什么都没有了吗?你别让自己再陷下去了……当初我就不赞成把姚大人扯进来,你执意要如此,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锦梓……所以,我没有坚持拦你……”
我听了他这番话,真是惊疑交加,张青莲受过什么?有什么悲惨过去?他嫉妒锦梓?才这样对他?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啊,我怎么回答?
幸好有一种反应总不大会有错,我就是咬住嘴唇死不开口。
邵青无奈叹息:“你总是不肯听劝,不过,青莲,这事你一定要听我的,——姚家两兄弟,你一个也不能留着,趁早动手,否则将来你定要自受其害。”
我骤然抬头看向邵青,一时不能掩饰自己的惊讶:无论如何,邵青一直给我的感觉还是比较正道的,刚才还说他当初不赞成对付姚乾进,而且仍称之为姚大人,想不到下一句马上就要我斩草除根,还说得那样自然,依然带着他儒雅清朗的风度,丝毫不自觉狠毒,好像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邵青看到我的眼神,苦笑一声:“不错,锦梓也算我的师弟,与我也没什么仇怨嫌隙,不过青莲你自己想,你和他们仇深也算得不共戴天了,他们岂肯放过你?锦梓不是池中物,你若以后落到他手上,会是什么下场?不如趁早了断了干净。”
我的天,邵青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若说他是坏人,朝野并无什么人说他怎样不是;若说他是好人,手段狠辣且不提,——在官场军中,不狠是不行的,可他光是纵容张青莲为所欲为,连对自己的师弟都毫不手软在在都令人觉得不解,难道他喜欢张青莲到疯狂得是非不辨的地步?
莫非那件事其实对他本身也有利?
邵青有什么y谋?
此人志不在小?
难道他的目的是小皇帝尊臀下的龙椅不成?
薛咏覆曾说,邵青回来之后我就可以轻松轻松,我当时以为是要交权,还紧张了一阵子,过几天才知会错了意:自从他回来之后,我发觉处理很多政事都顺手了许多,颇有点得心应手,势如破竹,这才知道原本竟有不少人给我暗中使坏,推馁拉皮,如今有了邵青的实际支持,这些人很多都收敛了不少。
这些官吏们使用的手段之高明,技巧之无迹可寻,使我深切明白官场的关门过节实在是精湛的艺术,我之于这个世界,真的不过是门外汉罢了。
我实在很受打击。
不过有一点也还不错,那就是我的办公时间倒大大减少了。
这天下午,我已经处理完了公务,锦梓去宫里教导他的皇帝学生去了,我有点懒得去,早早回去府里。这几天为了避开邵青,我不大在皇城逗留。回去之后,我突发奇想,觉得自己来这里后还不曾一个人逛过,干脆换上一件朴素的夹衫,把脸和手抹抹黑,容貌画画丑,从后门出了府。
京城地形四方,十分规整,以皇宫的衍生线为界,西北边大都是官宦贵人,大部分是赐第,还有好些是世族祖屋;东北是许多新贵巨贾,并庶族的大地主;东南多的是瓦当勾栏酒肆之类;西南则是平民聚集地。这中间的界限并不十分分明,比如说我的宅子,离皇宫很近,虽然也是有来头的赐第,但就比较偏东北。
我来到古代后没多少时间真的去参观城市,尤其是西南,一次都没去过,所以,我今天的主要目的地就是那里。
我一直认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当你想要参观了解一个大城市,那么你一定要去看它的各个层面。比如说当你参观巴黎时,应该看看卢浮宫,协和广场周边精致的店铺和茶室,也要看看拉丁区夜色初下时街头的小乐队,圣心教堂所在的蒙马特尔高地聚集的现代艺术的小铺子,甚至是周围杂乱肮脏的黑人、阿拉伯人聚集地。
平民区的房屋明显要低矮破败许多,不过我却觉得更有生气,街上人更多,屋前屋后晾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不时会有身量和嗓门都同样壮观的大妈大声喝骂喝多了几口的丈夫,小孩子尖叫嬉笑着从我身边跑过,这里的姑娘也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里不见人,有的是捋着袖子在街边卖菜卖布卖胭脂的,间或井上提水碰到轻狂的小伙子调笑,也是大声笑骂回去。
大概因为还不是贫民窟,并不见如何悲惨,反倒不时让我忍不住微笑。走了一路,我还收到不少或明目张胆,或含羞带怯的媚眼。
过了一个街角,街道越发狭小,有几间食铺,人也拥挤了起来,碰碰撞撞的。我捏紧钱袋,因为通常这种情况下,会有个小p孩小姑娘小乞丐之类的撞我一下,然后我就发现钱没了,然后拔足紧追,从而引发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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