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懂的给那恶女洒下人生的第一场精华,心里头兴奋非常,以为行了夫妻本分,从此她就是他的人。怎知她却恁的狠心,仿佛厌恶极了他的欢喜,竟将他往地上一推。那地上正放着轧纸的刀槽,他的后脑勺磕在刀背上,神智顿时昏沉了;她却看也不看他,裹了衣裳便匆匆地出了暗门,任由他在背后伸手涩哑呼救。
亏他还将那一场凌乱云-雨视为神圣之礼……真个是最毒最狠莫过妇人心肠啊!她可知那后来发生的一幕么?
赵墨举着寒闪闪的匕首,将迷糊半醒的他抵在墙边,咬着牙阴森森的笑:“仙君?呵呵,真是可笑……一个只知道寻欢闹事的纨绔子弟也配得起这个称呼嚒?”
尖锐的匕首挑在下颌边缘,冰凉凉的让人不舒服,花云间费力抬手将它撇开,兀自强撑着他的倨傲:“哼,那也比你…这藏头露尾的阴险小人来得要好。”
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些形容,赵墨的脸色便阴了阴。他从小被送去越国做了质子,左右毫无帮衬,连个太监都可以对他克扣-辱骂;人前被人看不起、被人言语讥弄,却还得做着谦谦君子模样,谁知他背后费尽心思钻营谋生吃了多少的苦头?
心里头愈加嫉恨,面上却又不恼,做一副好脾气地幽幽笑起来:“是啊,本殿下便是阴险也是被这个世道逼出来的……都说天地之间唯人世最为污浊,我却看地府比之更甚。因着你这荒山野岭一颗妖草的身份,便次次都让你比我优先一等。上一世,我是世人皆可鄙薄戏损的绿帽子皇帝,你却是颗神出鬼没的fēng_liú仙草;这一世,我费尽心机求来转生,依然还是个不得宠的孤零皇子,你呢,又成了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富贵少爷!你占着先机却不懂利用,白白糟蹋着,却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什么上一世这一世?花云间脑后痛得更甚,他听不懂,神智渐昏沉:“自己的悲剧却、却平白赖在别人头上,真当自己是圣人么……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突然平平安安从越国回来,谁、谁知道背后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滚开,别靠本少爷太近。”
“哼,这可由不得你。”少年口中的轻屑让赵墨心里头愈加不爽利,匕首抵的近了,忽然地便生出杀意来:“你可知我在轮回的烈火中吃了多少的苦头,却还是不舍得将前程往事忘记!可你呢,分明忘记了,命运却还是将你二人牵在了一起!……说什么公平?哪儿来的公平?!我就是不甘心,不过是一个女人嚒,如何我却要次次败在你手里!哼,这一世,我偏要你死得比我早!”
话毕,空气中一道白光掠过。刀起刀落,扎进去,再出来便成了带色的——人的恶念也只在此一瞬间。
滴滴嗒嗒着少年之血的匕首“啪嗒”掉在地上。
瞅见花云间嘴角溢出的一股鲜红,赵墨忽然地清醒过来,他原只是想放一把大火,由得花云间自生自灭,若是烧残了、毁容了自然是最为完美,却没有想到最后竟一刀扎进了他的心口。
然而杀都杀了,又不是第一次杀人;就算是个仙君又能如何,此刻不还是一具凡人身?或者,是否还应该感谢他促成他转生?
赵墨咬着牙,一贯俊逸温雅的脸上布满了可怖狰狞:“所有与你有关的,我都要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走。”
一道黑衣消失在门后,不久,那暗室外头便漫进来袅袅烟尘……着火了。
花云间虚弱地合上眸子:该死的女人,今日一条性命却是要丧在这里了。
正兀自心焦着,外头却忽进来一个文弱后生,匆匆忙在地上拾着碎银就要往外跑。
花云间便匀出最后的一丝力气将他衣角拽住。他说:“你……背我出去……我身上一切值钱的都送了与你。”
那破落后生双手一顿,扭头见他衣裳光鲜华美,立刻喜不自禁地“嗯嗯”应了下来。哪儿想,一转身却将他扛起来从暗渠口抛下了苏淮河,自己又忙不迭地跑回去抢起了钱财。大火越烧越猛,后来一只大柱子压下,正正地将他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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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正是潮水猛-涨的时节,流水湍急,花云间本已失血过多,再在水中胡乱磕撞,久了渐渐便失了意识。一缕幽魂从体内游出,往黄泉路上幽幽飘去。
忘川河畔人来人往,一道道没有面目的影子纷纷排成队儿往桥上攘攘趟过,他的幽魂在断桥边来来回回徘徊了不知多久,便也楞楞地往队伍里头插-去。然而那魂影们却不待见他,他们受不了他还残留的阳气,将他从队伍里厌恶地踢了出来。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又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便只在桥头彷徨着。屡屡想要随着人潮往桥对面走,却又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召唤,他回头去看,却又什么也看不见。那准备去投胎的人们见他浑身脏-污-血迹,却长得一副倾城绝色,只当是个被主家凌-虐而死的小倌儿,对他很是欺凌嘲笑。他也浑浑噩噩,抱着头任由他们凌=辱踢骂。
孟婆看不下去,终于叫住他,见他嘴唇干裂得不成样子,又给他递了一碗清水:“fēng_liú仙君,你这又是何苦何苦?既是时辰未到,留在这里做甚,还不快快回去。”
花云间猛摇着头,百般退却着就是不肯喝。他说:“你的水是不能喝的,喝了忘事儿。”
本是颗灵动的仙草,怎么成了这般混沌不明?——却原来是一道偷偷从阳-体里溜出来的糊涂魂魄啊,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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