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宗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叶望舒合衣睡在自己的脚边。他一动胳膊,发现腕上吊着吊瓶,脑袋一动,一条湿毛巾掉下来滚到他胸口上,他手里抓着毛巾,身上吊着吊瓶,再看着眼前睡着的叶望舒,不用人解释,也知道是她照顾了自己一夜。
人醒了,昨晚昏迷的时候说的胡话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内心一阵汗颜,及至回想起当时她温柔地安慰自己“小南等着你呢”,病重的人在最软弱的时候,听了这句话时,心里的安慰和感激,即使现在清醒了,仍感念不已。
他躺靠在被子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清秀的脸,眼睛下一圈黑,瘦得可怜的下巴,在睡梦中微微翘着。秀挺的鼻子均匀地呼吸着,随着呼吸,她的胸部诱人地一起一伏……
许承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从她的脸到她的脖子、胸脯、腰肢,再向下,他越是看,越觉得胸口慢慢地纠紧。上午的风沿着窗口吹进来,把望舒吹得瑟缩了一下,似乎她很冷,屈起膝盖缩成一团,小腿和膝盖处就露出一块块的青紫……
他抓着床单,忍不住就想给她盖上,或者探出手去,把她搂在怀里,免得被风吹病了……
手在空中停住,回来,放在脑后。光秃秃的头皮,让他心里一阵泛凉,那些在监狱里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任痛苦的往事啃啮自己内心的时刻,一幕幕地浮上来。心情无比低落的时候,看着躺在脚边的望舒,平生第一次,他感到身边有个人,真好。
“望舒,望舒,醒醒……”他不想她冻着,轻声叫她。
望舒听见唤声,睁开眼睛,见许承宗靠坐着,正看着自己,忙起身道:“你醒了?”
许承宗点点头。望舒下炕,走上前,拿起他身边的毛巾,从昨晚到今早,她不知道摸了多少遍他的额头了,这时候没及细想,手顺便就在他额头探了一下,感到那烧已经没有大碍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对他笑道:“好了。我哥说你身子壮,还真说对了。那么凶险的烧,这么快就没事了。”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三部分(12)
她的手心有点儿粗糙,许承宗忍不住看了一眼,见她手型细长,可肌肤粗黑干裂,她所吃过的苦,从这双手就可以看出来。
“谢谢你。”许承宗看着她,轻声说。
他这声谢谢说得十分恳切,看着望舒的眼神也不似以往那般满是逗弄。望舒低头走出去,用手里的毛巾汲了凉水,仔细地洗了头脸,擦脸的时候,想到昨晚这毛巾曾经无数次擦拭过许承宗的肌肤,她心里一阵异样,胡乱拭了一下,把毛巾洗干净,晾在绳上。
望舒端着早上剩下的一点儿早饭,回到许承宗的屋子,把饭菜放在他手边。以往她把东西放在他旁边,恨不得立即跑出去,经过了昨晚的惊吓和恐慌,现在看着他人安然无恙,还能慢慢舀着粥送到嘴边,她不知不觉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饭。
“你吃了么?”许承宗问她。
望舒点头,看他停住,忙叮嘱:“多吃些。”
许承宗“嗯”了一声,很听话地埋头闷声吃,把望舒带来的一碗粥和咸菜都吃光,才放下勺子,看着她颇为尽职地说:“都吃了。”
望舒把空碗拿在手里,想着自己要说的话,有点儿犹豫,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道:“昨天你昏迷的时候,提起你妈和小南,她……她们知道你受伤么?”
许承宗看着她,半天没回答,望舒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他深邃的眼神有让人心悸的诱惑力,一不留神,就忘了身在何处。“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她被他盯得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空碗,听许承宗轻轻呼出一口气方才答道:“她们不知道。”
望舒感到他不愿谈这个话题,点点头,起身出去。许承宗看着她掀开门帘,人消失在走廊里,房间一下子就变得空荡寂寞起来。她的脚步声里里外外地响着,显然在不停地忙碌家务,早上的光影透彻而宁静,从这户农家的窗子s进来,照在他身上,把心里的那点孤独无限地放大,直到他听见望舒的脚步又一次经过他的门前,终于忍不住唤她:“望舒,进来歇会儿吧?”
她停下,掀开帘子看着他道:“怎么了?你不舒服?”
他摇头,用手指着身边的炕沿,对她道:“不是。你这么忙,不累么?”
若是以前的她,听了这话,会扔下一句“不累”,就立即转身出去,躲得他远远的。可经过昨晚的一番历险,一点点的熟稔,加上一点点的共患难的感觉,眼前这个躺在炕上的男子,似乎没有初见时那般吓人了。她坐在炕沿上,说话前,丝毫没留意自己轻叹了一下,“习惯了。”
“你家里就只有你跟两个侄儿?”许承宗微微支起身子,听了她的那声叹息,看着她浑身上下陈旧的衣着,消瘦、贫寒的她,像藏在这深山里的一株寒梅一样,孤独清冷,但却倔犟地活着。
她点头,看他一直看着自己,眉头微皱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不由得又紧绷起来。
许承宗看了她的神情,知道她又开始疑心了,前一秒他心里还满是对她的感念和同情,这一会儿看了她刺猬扎刺一般的提防样子,几乎失笑,好容易保持神情不变,对她道:“没什么,只是看你太累了。你家里其他人怎么不在家?”
“大哥在城里打工,我妈跟我大哥在一起。”她低声答道,说完,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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