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喂参汤的时候,沈恭轻轻问皇帝,“母亲病重,思念二弟,是否可以……”
皇帝却像是没有听见。沈恭眼睛暗了暗,直起身,转脸看见张氏期盼询问的眼神,轻摇了摇头。
临到尾声,皇帝起身要走,却是一顿,命沈恭等人退后,自己轻声问钟氏道,“有一个人,她也想来见见你……”
“不,不!”老夫人突然抓紧了仆人的手,一根根枯瘦的手指如鹰爪一般,手背上老筋突起,显示出愤意与决绝,她的嘴角深深垂下,喉咙里喘了两声,艰难地道,“皇上,请恕老臣,难以从命!”
皇帝道,“是朕唐突了。”说着站起身。
沈恭远远看着,见先是皇帝说了什么,母亲明显激动起来,继而皇帝安抚了她,站起身,他见状忙迎了上去,君臣二人离开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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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门外,盛初初一直等在乌木马车里。
一会儿皇帝回来了,告诉她,“老夫人不见你。”
初初垂下眼睫。
皇帝道,“她曾是你的婆母,你便下去,在这里给她磕个头吧。”
第78章认清
————————————不患一念忽然起,惟患那念实觉迟—————————————
乌木金钉马车很快驶出了伯爵府,拐出西便坊,来到朱雀大街。
灰色细麻帘子让车厢里有些暗,从出来起,盛初初一直就没说话,皇帝摸着握住她的手。
“皇上,”她抬起头,鼓足了勇气看着他,“老夫人病重,沈…将军他——已经两年多没回来了,可不可以让他进京,与老夫人见上一面?”
盈盈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像是有水光似的,那恳切的眼神啊!君王的脸却绷得紧了,先是淡淡道,“西南最近匪乱频发,离不开他。”
“可是……”
“够了!”皇帝低声斥道,“这是我和阿骥之间的事,你不要再管!还有,朕不想再从你嘴里听你提到他,知道了吗,初初?!”他蓦的把手抽回去了,昏暗的光线下,下颚绷的紧紧的。
初初不再做声,可是心里头堵的一阵一阵的闷疼。这算什么?动不动就端起了帝王的架子压迫人,高兴了就甜言蜜语的哄你,冷淡地收敛好仪容,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燕赜烦躁地又命她道,“你是不是还有话说?说,别憋着!”
初初仍不做声,过一会缓缓道,“臣妾是还有话,但都是您不爱听的,臣妾不敢再说。”
“你不敢,呵,朕看你胆子大的狠!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这时候车厢外传来和梨子轻咳了一声提示,“咱们还没到家,咳。”
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马车载着帝妃二人,很快进到大元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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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徵央宫,皇帝一路怒气冲冲地往里走,和梨子将宫人们都清退下去,皇帝走到内寝,忽而转过身向着初初道,“你就这样为他着想?明明知道朕不喜欢,还偏偏要提!不刺着我你就不好受是不是,盛瑜溪?”
初初道,“皇上,您不讲道理。”
皇上的眉毛扬起。初初继续道,“将军他对您怎么样,您心里头比谁都清楚。”
皇帝倒渐渐平静下来,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没有错,初初,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我注定要负他,而你,也是一样,我的夫人!”
初初心头不觉一震,抬起眼眸。皇帝逡巡着看着她,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如果没有阿龟这个孩子,你会不会回来?”
初初轻轻道,“不会。”
皇帝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松开她,“看,这就是你,小溪。你想哄着我的时候就哄,不想哄的时候连敷衍都嫌多。你和我一样得自私冷酷。所以,不要试图让我一个人背着那良心债。”
他说着松开她,接上去刚才的话题,“我好像曾经说过,你我之间每一个机缘,都无法令你爱上我,呵,之于你,我没有一件事做对过,也对不了。可是最奇妙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的小溪——奇妙的是你和我,我们总有下一个机缘。
阿龟这个孩子是天赐的,还有你的侄子,你总算还有一些母性——不要说都是朕逼的你,实际上你一直都已在选择!天注定你就是朕的,你就属于这大元宫,这一生你逃无可逃!”年轻的皇帝说话一向是自信充满锋芒,初初曾经不理会他。但此刻那些话像一支支锐利的箭扎到人的心里,她不自觉间苍白了脸,竟无法反驳。
皇帝看着她问,“你怎么不说话?呵,因为你说不出。”
他边说边走过来揽住她的腰,托起美人的颈子让她看着自己,“朕是爱着你,可是不会因着这个变的软弱。你也是一样的。这或许就是我们为什么这样迷恋你的原因。”
他说完深深地吻住了她,凉丝丝甜蜜的唇,津液一直流到心里,让它战栗,让它疼痛,也让它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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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册立太子,今年去九阳避暑行宫的日期稍稍推迟了半个月。
皇帝带着裴义和俞凤臣来到九阳,邵秉烈坐镇京中。每天都有专人将朝中汇集的奏折送到九阳,如无例外,皇帝每三天回复一次,将旨意传达给京里。
这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也就是卯正时刻,京兆府门口的大鼓就有人“咚咚咚”地敲响起来,两名衙役连忙过来查看,只见一个老者,身穿素服麻衣,神情悲愤,正挥舞着鼓槌大力敲打着大鼓。衙役们斥道,“呔那老头,你有什么事?府尹还没有到值,稍后再敲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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