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相看,看到王病没法再看时才道:“大恩不言谢。公子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的又折回来了?”
“城门口来了很多高手,出不去。”岑立去处理尸体,扯下尸体的面罩,王病忙跑上去看。
岑立把尸体翻过来摸了个遍,没搜出什么名堂来,皱眉,扒下那人的夜行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王病当然不会把以为是他告诉岑立,瘪瘪嘴,头开始冒汗:“我也不知道,我没有仇家,这些是什么人?”
“穿着和城门口来的人一样,不过这些都只是杂碎,你们梁人狗官那么多,我哪晓得是哪路人。”
王病喘口气,压低声音道:“你看过他们老大?长什么样?”
岑立拖着几具尸体到一块,准备埋了,边道:“手长背阔,背着把玄铁弓,他穿着夜行服,只看到眼睛像蛇眼。”瞄了王病一眼,又道:“这就把你吓成这样?还不止他一个,他身边还有,个个都是…”
话还没说完,一道血柱差点没把岑立喷个满脸,“你疯了!不要命了!”
王病从后面把穿透他右肩胛的箭拔了出来,箭上的倒刺钩出几块肉,王病却没怎么感觉到痛,还能笑哈哈:“箭有毒,不拔出来我死得更快。”
岑立怔了一下才想到没法撕自己的衣裳,只好从尸体上扯下一大条布急急忙忙给王病堵住血口,还能听到王病分析道:“多谢。那是破云弓,百来斤重,制弓所用的六材无一不取其天时地利,传说弓弦是用黑蛟龙的背筋制成,威力巨大无比,配上那人牛一样的力气和打小磨炼的精准度,射中百丈远的兔眼不在话下。”王病抽了口气,“破云弓是开国神器,皇帝把它赐给护驾有功的保定将军刘丕。看来我命还挺值钱…”岑立结结实实打了两三个结,痛得王病又翻白眼:“呼…好了好了……多谢。”
岑立回去折腾尸体埋好,身上倒是没有王病想象中的烂泥里爬滚后的模样,岑立自觉蹲下来反客为主道:“还回去?你不打算收留你亡命的恩人?”
岑立想:还不能杀他,要靠他混出城。
王病一笑晒之,扒上他的背,“你那个…嗯,在哪?”
“我藏起来了,等会让你打他十下可以收留他吧?”
夜间春风徐徐,街道上的叫卖摊子、酒楼和万家灯火渐渐星落,摩肩擦背的路人笑哈哈地道别。回去的路不长,岑立背着他一路无言。
以前王病也曾这样想过:他本来该是家世显赫挥金如土的fēng_liú公子,虽没有身先士卒建功立业的伟大忠心,最少也可以默默无闻平安喜乐地在人间走一遭,怎么落得今日这地步?
昼刻已至,闭门鼓一声接一声传来。
宵禁,寂静。
王公子的心却亮了一盏灯。
“岑立,一起吧,离开这里。”
“……”
——
林毅:“找不到?”
林毅很是优雅地放下茶杯,“听说县尉大人府上也丢了一个人,真真是巧。”
县尉荀延尽浑身一抖,堆了一脸牡丹笑:“不过是条狗而已,所幸没伤及无辜,元平候无需挂记。”
“哦?既然本候在找人,不如也帮大人找找好了。”林毅丢下这句话离开角楼,四下没见着刘丕,两人目的不同,林毅只尽地主之谊接待他便没了后续。
不远处有人喊道:“阿无有要事要禀报公子!”
林毅转过头,望见黑暗处骑马飞驰而来的人。
——
话说此时保定将军刘丕正神情肃穆地盯着被挖出来的尸体,看了许久,蹲下撕扯下他们每人身上一点盖满泥土的布料,狠狠揣在手掌心里,突然有人就来报道:“将军,请看。”
刘丕接过属下递过来的箭,那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暗号,箭上面刻了一个简单的箭头符号,弓箭手在预料到最坏的情况后尽可能留下敌人的踪迹。他们都没有白白牺牲。
刘丕:“封锁工作做得怎样?”
“报告将军,已经完成。”
刘丕:“那人长什么样都记住了吧?看来他身边还有高手,吩咐下去,一旦发现目标切勿冲动,发射信号等我到了再上。”
“保定将军久经沙场,玩得一手好瓮中捉鳖。”
王病又开始翻箱倒柜,嘴上不停道:“他训练出来的都是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先送几个人头出来刺探敌情,哎有了!”终于又找到那瓶剩下少得可怜的金疮药,王病撕下一角凝固的血衣,“每一个小队最后面还有一个负责指挥,情况不利就逃跑或者留下点线索,他本领最差,但是没了他,阵型很快就乱,敌人马上就会在他们射第二箭时反扑,像刚才那样。”
金疮药倒出来只有手指头大小,很快就被又冒出来的血吃得干净,王病赶紧捂住血口,额角流下盖住视线的汗水,昏暗中也看不清岑立作何表情,还有力气笑道:“你那个同伴不好带来了,现在还是先担心我们自己吧。”
岑立:“怎么不能?刚刚那些人不是都被我解决掉了吗?”
“刚刚你要是没出现,我必死无疑,那个指挥射手就是被你突然出现才没来得及更换阵型,你别小看了保定将军的人,他定会留下什么暗号,我敢保证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你如果要带他来一起同生共死,那我不阻拦你。”
岑立没话了,胡乱坐下狠狠锤了几下地板出气,却没见他如何害怕,只是没来由地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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