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陌看着昏死在自己怀里的安珏,叹了口气:“就我郴阳郡上的这点兵,能抵得上什么用呢?”
昱京。
“第十日了,”林逸看着仿佛随时会被撞破的宫门,在花落的保护下找到宣璟,又在一片喊杀声中对着立在城墙边上的宣璟大声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底?不是说会有援军的吗?”
宣璟手握寒刃负手立在城墙上,转身看着他,神色在火光中明灭中很是平静:“我不知道。”
林逸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了没有人听见才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让你们回来,”宣璟偏浅色的眸色暗得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了:“你们本来不必在这里同我一起等死。”
“怎么,”林逸愣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冲他微微一笑:“你想一个人当大英雄?我偏要来蹭你这一份功劳。”
见宣璟紧抿着唇不言,又道:“既然你毕生所愿是想为你母后和临安王府讨一个公道,我不信你没有后招,愿意就这么在这里等死。”
“事发突然,”宣璟转回身,背对着他轻声道:“我不确定他们几时能来,能来多少人。”
“他们是谁?”林逸问。
宣璟道:“临安王府的旧部。”
“北疆……那是有点远。”林逸愣了一下,皱眉道:“你不是让安珏去郴阳郡……”
“为了支走你们罢了,”宣璟仰头看着黑如幕布的苍穹:“郴阳郡里只有不到两万兵将,那是留给我们的最后一条退路,我在信中写明了让黎陌务必把你们留下。”
“那你可真是个混蛋,”林逸笑了笑,“你们才的感情才刚有了点起色,你就又诓他,安珏若是知道了实情,定然怒不可遏,怕是要气疯了。”
“不然还能如何,”宣璟道:“留他下来与我们一同等死?”
“不是还有援兵么,”林逸道:“万一呢,万一他们能及时赶到呢?”
宣璟垂眸看着手里闪着泠泠寒光的剑,没接话。
半晌,才低声道:“万一不能呢?”
声音很小,小到让林逸都产生了一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的错觉。
林逸从未见过他这般毫无把握的样子,沉默的与他并肩站了一会儿,才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还没到最后一刻,就还有一线希望。”
“报!!!”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林逸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人连滚带爬的往这边来。
“殿下,不好了殿下,”来人满脸血污,一边跑一边厮声道:“最后一道宫门也被攻破,恒王殿下带着人冲进来了!”
宣璟脸色一变,和林逸花落对视了一眼,“传我命令,所有人退守昭和宫!”
说完就和林逸花落一起率先朝着昭和宫的方向去。
却直接被宣玟带着人给拦在了净明门的长巷里。
似是知道地上将要发生什么,此时的夜色沉得如一块黑布一般笼罩在长巷的上空,天边连一颗微弱的星辰都没有。
可长巷却在密集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
“六弟要去哪里?”
将宣璟等人围在长巷里的士兵们从中间让出了一条道来,长巷的尽头处,赫然便是身着黑色织锦华服的宣玟。
“是你!”林逸看见是他,简直怒不可遏:“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宣玟脸色微变,目光沉沉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若非宣璟当初把你从绮罗宫里带出来,你还能有命活到今天?”林逸又上前一步怒声道:“没想到竟是救出了一条恩将仇报的恶狗,不仅伙同宣琅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谋逆之事!还屡次暗害救命恩人!”
“住口!”宣玟脸色骤沉,以手中之剑遥遥指着他:“你知道什么!”
转而又指向宣璟:“看在你确然曾与他一同帮过我的份上,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
宣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也是听不出什么波澜:“洗耳恭听。”
“正好你也在,便一同听听吧,毕竟,”宣玟的目光又重新落在林逸身上,嗤笑了一声:“此事与你林府也脱不了干系!”
“废话少说!”林逸怒道:“无论你今日如何舌灿莲花,也否认不了你是一个白眼狼的事实!”
“这世间之事,本就是因果循环,”宣玟没再理他,复又看向宣璟,冷笑了一声:“本王承认当年确然是受过你的恩惠,可我后来才知晓,我之所以会有当日,同样也是拜你们所赐。”
宣璟神色微变,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宣玟眸色沉沉的看着他:“此事还得从你母后尚在时说起……”
永州,浮梁道
“宣璟!”
安珏从梦中惊醒时久久回不过神来,抱着被子坐了半晌都还有些心有余悸——他梦见宣璟死在了宣琅的乱箭之下。
“你醒了,”一只白净纤细而又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碗清水递到他面前:“先喝点水吧。”
安珏转头,发现坐在自己半臂距离处的人正是黎陌,下意识的开口想问问自己昏迷了多久,却在只说出了个“我”字时就噤了声。
“先喝点水吧,”黎陌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又把碗往前送了送,“润润嗓子。”
安珏乖乖的接过来喝完,又要了一碗喝了,才勉强感觉好点,重新开口道:“这次昏迷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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