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歌舞又换了几轮之后,终于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令公子十四岁稚龄便成功筑基,实在是翩翩少年,后生可畏啊!也不知日后是会便宜了哪家女郎?”一位身材略魁梧的中年男子借着酒兴,满脸堆笑地趁机出言问道。
这其实也是在座的不少人关心的问题,听他这么一问,几乎所有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殷承宇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手上一紧,差点就直接把雕刻精致的琉璃盏捏碎了。
作品正文卷 第6章
一曲终了,舞姬的动作也随着乐声而终止,裙摆堆叠在地面上,如同荡起的涟漪一般。林茂之挥手示意乐舞继续,自己则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勾起嘴角敬了提问的那人一杯:“修然还小着呢,他上面的堂兄都还没定下来,哪里就轮得到他了?”
众人见他这么说连声附和,出言问他的那人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退回了自己的席位上,没过多久,就又是一片觥筹交错宴饮正酣的场面。
殷承宇早就没心情继续吃下去,满心满脑想着的都是林茂之要给林修然定亲事这么回事,虽说林茂之刚刚推脱了那人的打探,但听他语气,日后也是必定要给林修然定下婚事的。上辈子林修然原本也是该有未婚妻的,若不是因为他得知要与林修然定下亲事的是曾经毁掉了与他的婚约又将他扫地出门的杨若枫,特意出手散了些谣言出去弄黄了这门亲事,只怕林修然最后还是要与杨家结亲的。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歉疚起来,上辈子林修然的婚事是被他毁掉的,但林修然不仅全然没有怪罪过他,反而还因为他时不时透出的亲昵之意产生了不少的误会,一直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既然有幸能重来一遭,他必定是不会再去像那样伤着林修然了,但涉及到婚事上面,只怕依旧是由不得他们做主。虽说其他的世家大族也有家主不找道侣从族中过继的,可是以林茂之对林修然的重视程度来看,想来是不会愿意这样做的。
林修然跟着又看了一会儿的歌舞,视线偶尔悄悄扫了一圈,便见殷承宇还在盯着他看,难免便开始越想越复杂起来,干脆先找了个借口离席,随后又让阿平过去,同他悄悄耳语了几句。
殷承宇还没看够呢,就见林修然转身离席了,他又不好追出去,只能在席位上如坐针毡,结果没过多久,就见林修然身边的随从找了过来。
“我家公子请贵客拨冗一叙。”阿平还记得殷承宇是那天偷袭林修然的人,语气冷冰冰的。
殷承宇也认出来这人是那天跟在林修然身边贴身伺候的,心里不免又泛起了酸,但细看又发现这人眉眼之间与他颇有些相似,想起林修然上辈子就是心慕于他的,莫非……
是这辈子哪怕不记得他了,潜意识里也还特意找了个与他相似的留在身边,排遣寂寞么?
殷承宇想着想着,又不免心神荡漾起来,自觉已经读懂了林修然的心思,连看向阿平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怜悯。
林修然孤身一人坐在池边水榭里,身边人都被他遣了个干净,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等殷承宇前来赴约。
阿平引着殷承宇绕过千回百折的回廊直往池塘边走,殷承宇见周遭风景雅致得很,又开始想入非非起来,林修然特意约他单独见面,莫非是……
绕过廊桥,殷承宇就见林修然独自一人倚在水榭窗边,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影洒了下来,投在地上一片斑驳,水面上波光粼粼,微风轻拂,满池荷叶轻动莲花微摇,更衬得林修然眉目如画容止若思。
殷承宇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见从头到脚都十分妥当,又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这才佯装镇定地走了过去,含情脉脉地道了一句:“林师弟。”
“我还未正式拜师,当不起这一句‘师弟’!”林修然面色不愉地打断了他,“既然都已经是筑基修士,那我称一句‘道友’,应该是不违背礼数的吧?”
“这……是。”殷承宇发觉林修然态度不对,只怕并非之前他所想的那般,心中不免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前些日子在殷家旧地发生的事情,原本就是一场误会,但既然伤着了殷道友,不管道友有何不满,哪怕是天风海雨也都由我一力承担,还望道友勿要牵连其他人。”
殷承宇这才发觉林修然是一开始就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道友说笑了!既然是误会,我又怎会怪罪?更何况,原本就是我那日一时莽撞了些。”
见他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林修然反倒着实怔了一下,很是惊讶,但转念一想,却又眉峰皱起。殷承宇屡次遭逢巨变,心思深沉得很,说不准,就是故意说些好话想来迷惑他的。
“道友费尽心机潜入林家,为的,怕是不止这件事情吧?”林修然有些咄咄逼人,总归殷承宇现在是不敢和林家翻脸的,这里又是在林家内院,他是半点不怕的。
林修然见殷承宇并没什么别的反映,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当年之事,林家必定会给道友一个交代,林家不会包庇真凶,但也希望道友不要牵连无辜才是。”
殷承宇只觉得奇怪,他早知林修然的来历,但上辈子的时候林修然的态度并非这般,总觉得是林家对不起殷承宇,对他几乎是全无原则的讨好与迁就,哪里像现在这般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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