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才放手,但是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所以我坦然与他对望。
我知道我没有错。
顾影没有说什么,收回视线站了起来。
我让他再休息一下。
他却摇头说不能再耽误我们的时间了。
我听了不禁大喜,他的意思是他要跟我离开了?顾影终于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他在一面很老旧的镜子前抹去脸上的妆,我就站在他后面看。看着镜里慢慢回复原来模样的他,不再年轻,不再光洁,但我依然满心欢喜。我只要这个人,只想珍藏他的温柔。
我看得发呆,任时间流逝。
这样就很满足了。
☆、顾影
我从悲伤的梦境中醒来,入眼的是杜道周刚毅的脸。手心处传来温暖有力的感觉,那定是他的温度与力度,驱走惶然,使我的心安定。那种感觉便如在空中漂泊半生的人终于找到一个落足点,叫人不再彷徨无助。
杜道周收回了手,然而我开始眷恋那种触感。
卸去面上油彩时他一直站在我身后,我从镜中能够看清他的所有表情,所以我知道他也在看我。渐渐地,我擦拭油彩的动作变得缓慢,开始怕没了遮掩的脸会被嫌弃,毕竟我再不是当年的少年有让人称赞的青葱与秀气。
可幸的是杜道周的眼神一直那样专注,没有露出一丝的厌恶或失望。
我想起个好奇了很久的问题,忍不住问:你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是怎样认出我来的。虽不能说这几年容貌上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想不起自己原本的样子来,更何况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他好像觉得这个不是个问题,回答得很快。
答复让我微讶,我没想过缘分是这样结下来的。
我停顿了一阵又说:你对我好我知道,但我是男的杜道周,我们没办法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我前半生对这个感触很深,特别是戏子这样的贱业本就不被尊重,何况雌伏人下,更加难堪。
杜道周的神情因为我的话变得严肃,我望着镜中的他,听着他低沉的告白,心跳乱了拍。
这个人从来不曾有过半分龌龊,不得不承认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有责任有气概还非常纯粹。
如此倒显得我的不好,所以我只好老实地说:我的心早就空了,装不下人。我已经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抑或是累于爱一个人。
但他的回答令我无法拒绝。
我想或许他是爱我的。我一生缺乏爱,没想到在此刻被赠予,而且还是来自这样好的一个人,叫我怎舍推拒。
我不自在地摸了下脸,又搓搓手:可我我现在这样。
没想到他也花言巧语了一把,我竟很受用。
我清楚地知道我将会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他待我这般好,我本不该累他如此,但他是我此生所见最温暖之人,我不敢错过。本就不是君子,我何必装模作样地大度?不如顺了心意自私地占有,并紧紧地揣在怀里。
我转身牵过他的手,说:让我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吧,你还有应尽的责任,而我还有可以等待的时间。
他将我拥抱。
依旧是温暖有力,我想这就是我渴求的。
我在他的耳边轻语:我的本名叫顾望想。
我的所有都已告诉他,再无秘密。
☆、杜道周
顾影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说:眼睛。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台上唱戏,我在台下看你。我一直看着你,可是你连个正眼都不给我,那时候我就不服输了,眼睛更是离不开你,想要捕捉到你的一个眼神,但最后都没有成功,倒是把你的眼睛看了个透彻。它藏着怎样的情绪我都能看出来。
顾影听了没有表示,镜中的表情慢慢变得黯然,仿佛在生动地诠释着他对我说的另一句话。
我缓缓靠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说:我不知道你的想象是怎样,但我想要生活很简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平安待在我身边就好。
现在站着的位置看不到镜中的顾影,但我能从他说话的声音听出一股无奈与悲凉的感觉。
我轻声说:不是这样的,你的心里装满了人,而我最贪心,想要占据里面最大的部分。
顾影接下来的话似乎对自己并无信心,我不高兴,因为这分明是对我的不信任,我的感情哪有这样肤浅?
所以我郑重地说:我喜欢你,你就永远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喜欢你就是最好的,哪个也比不过。
顾影牵起了我的手,那一刻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因为我知道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我。我欣喜若狂,但我们不能够马上在一起,他让我完成自己的责任,他还说他会等我,而这一次他说出口的等待是那样的明确。
我在身后抱着他:顾望想吗?望想我是杜道周,是要和你过完后半生的人。
之后顾影收了活下来那个孩子当儿子,我替他改名为顾余生,小名还叫豆子。我团与师队汇合后我托人将顾影与豆子送到了成都,也写信请那边的战友帮忙照看。无论最后生或死,我都要保证他们的以后。
1945年反侵略战争结束,我活了下来,并被升为中校,与顾影在成都聚首。但很快我们又再分离,这一次是场可悲内战。
1949年国军失势,我只好带着顾影与豆子跟随元帅去了台湾省,从此相依相伴。
☆、顾影与杜道周
一生尚有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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