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婵娟整个躲在萧东河后面,咬牙切齿:“哼,一定是吃的苦还不够,欠揍呢!喂,姓关的,你身后那个人是谁”
听到这句话,一直乖巧地垂首站在一旁的阿苦抬了抬头,恭敬地上前跪下,开口便是悦耳的声音:“见过小姐、左使大人。奴乃教中药门下属药人阿苦,十年前被流放教外,如今是奉四方护法之命,归教服侍教主的。”
说着,阿苦缓缓伸出双手,将头上斗篷的兜帽放下,露出一张清秀脸庞。
云婵娟和萧东流同时看去,只见这药人生的眉目雅致,皮肤如玉,虽远称不上什么绝色,却也极为养眼。
尤其他举止恭谨守礼,自称“奴”也觉不出多少卑贱,反而很惹人疼。浅浅软软地温顺一笑,显得尤其好看,与教中那些卑贱如尘的药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真是没想到,药门还能养出来这等人物,”萧东流性子直爽,当即便眼睛一亮,不由得赞了一声,“关无绝,这孩子真是你那‘百药为妻’的养父教出来的人?”
关无绝摇头,“他很小就被送出教了,几乎不能算是药门门下,我是从分舵把他找出来的。”
“什么?那岂不是更一一”萧东河目瞪口呆,吞下那个没说出口的“惨”字,看向阿苦的目光立马多了几分怜惜。
江湖上都知,烛阴教下直属两门。一为鬼门,门主为长老薛独行,统率死士“阴鬼”及禁卫“烛火卫”;二为药门,以长老关木衍为门主,门下养了数百药人,为教众所用。
关木衍又被称作“百药长老”,是个醉心医药,性情孤僻的神医,据说无妻无子无友无仇,只十年前破天荒收了个养子,正是当今的四方护法关无绝----却也不知为何,关无绝并未从父学医,而是入了九死一生的鬼门。
这百药长老性格冷漠,训出的门下药人,或成了练功炉鼎,或养血以为奇药,都是活的极为凄惨。若是废了身子,便会从息风城中逐出,送往分舵。如此以来地位更低,只能在日夜苦熬中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然后悲凉地死去。看阿苦这弱不禁风模样的身子,大概没少受人摧残。
“萧左使别看了,这是教主的人,你可别想碰。”关无绝皱了眉,一把将阿苦的斗篷给他拉下来,又转向云婵娟行了一礼,道,“既然这里没有无绝的容身之处,那属下也只好直接上卧龙台等候教主出关了。小姐,无绝告辞。”
说罢,他牵着阿苦,红袍一扬转身便走。
后面云婵娟冷冷哼道:“好,你有本事最好在卧龙台一直等到教主哥哥出关!”
“唉,无绝你……小姐!”萧东河左右为难,苦着个脸,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他没法子,匆匆拜别了云婵娟,便朝着关无绝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外面的风雪并无停息的迹象,很不好走路。幸好关无绝并未动用轻功,萧东河小跑几步便追上了人。
“无绝!你且等等!”
萧东河伸手拦了红袍护法,扯了无绝衣袖,小声急切道,“关无绝,你这到底是气昏了头了还是在路上被冻傻了,小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教主他真的没……”
“----我知道。”
关无绝把他横在眼前的手臂扒下来,唇畔不知何时荡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叹道,“婵娟小姐也实在天真了些。也不想想,教主宠她这个妹妹入骨,怎么可能将他人用过的住所赐她?退一步,就算真赐了,那旧牌匾又怎会在大门口搁上一年”
说着,关无绝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可奈何,“欺负个人都漏洞百出。有教主那样宠着,小姐还是长不大。”
“原来你不是赌气。那又为什么……”
“……怎么会气?我感谢小姐都来不及。若不是她,我去哪里找这么个好理由去卧龙台守着?待教主出了关,万一他不愿见我躲起来了,我可无处去寻……”
萧东河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时节他也闲来无事,说着说着话就不自觉地跟着关无绝走上了去往山顶卧龙台的路。恰好半途遇见巡视的烛火卫,便命来人把关无绝的爱马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随着他们往上走,寒风也更加刺骨。萧东河逆着风走了几步,就觉得吃了一嘴的冰碴子,这才忽然想到:阿苦一个孱弱药人,如何能受的住这般寒冷?
他转头一看,却发现关无绝已经牵上了阿苦的手腕,一边运着内力为阿苦驱寒,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话,“只不过那些朱砂梅,我倒还真是心疼。是当年教主赏下来的,养了好几年了,长的那么好……”
关无绝与萧东河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后者偶尔也会和那个安静的小药人搭上几句话,阿苦一一恭敬地回了。这么几番下来,萧东河对他的印象倒是很不错。
不久雪白的山路渐窄,通向一处幽静松林。两个身姿笔挺的黑衣少年守在这儿,见到来人便抱拳行礼,“见过四方护法,左使大人。前方卧龙台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我在这里等候教主出关,”关无绝走到路边,一掀衣袍下摆,也不管地上厚厚的积雪,径直单膝跪下,对两个少年淡然道,“你两个继续值守,不必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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