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起来,轻轻一挥衣袖,旁边的宫女便迈着细碎的步子恭敬地退了出去。薛崇训欠了欠身,问道:“前些日母亲身子欠安,现在好些了么?”
太平道:“已经好了,前些日我常常到这楼上来呆着,这里通风透气很凉爽,再也没有不适之感。只是风大,吹得肤发有些干燥。”
薛崇训听罢细看了一下太平脖颈上的肌肤,并未发现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不过最近他看到了李妍儿那十几岁的娇嫩紧致肌肤,然后再看已有岁月痕迹的母亲,发现她的皮肤明显有些松弛了。不过没有对比倒是不好看出来,太平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基本没晒过,很白犹如羊脂一般。难得的是她的脸上没长斑,一般女人上了点年纪脸上都容易长斑。
太平公主看着阁楼栏杆外面的琼楼玉宇,良久后说道:“今上下了诏,陇右的形势总算找到了法子,我想了想,还是只能用河西节度使程千里为行军总管……”
薛崇训默默地听着,他的内心冷得像铁:将来我混个节度使当当,万一母亲不在了,朝里如要清算我,老子就起兵造反。
他帮助张说通过“长征健儿”的提案,目的就在这里,想掌兵权。
按理此时唐朝的府兵还能维持下去,但如果主战兵力还是府兵,薛崇训根本没机会抓到武力。对于府兵,折冲府有兵但无调兵权,中央和兵部只有调兵权,而且府兵打完仗就回家种地了,还经常轮换……在府兵制下,就算你是太子亲王,都没办法掌握国家兵权。禁军是听命于皇室的,想用禁军对付皇室……以薛崇训这种身份和在朝的势力水平,掌握禁军的机会微乎其微。
目前的府兵制还没完全败坏,朝廷议决的十万健儿不过是迫于战争的压力征召的,以后究竟会怎么发展,薛崇训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弱点就在这里,太过复杂和长远的东西无法有效预测。
总之他很迷茫,但啥也不做就在长安当贵胄的话很明显是必死无疑,太平不可能护得了他一辈子。说不定等不到太平老死就可能有一场动荡,谁算得准呢?太平公主掌握大权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
就在这时,听得太平公主说道:“你几次住在母亲这里,我都叫程婷侍寝,你为什么碰都不碰她?”
薛崇训沉吟道:“这里是宫廷,儿臣不敢造次,有**宫闱之嫌,有悖于礼制。”
太平笑道:“一个女人,你得不到她的身,就不可能得到她的心。程婷是程千里的同宗侄女,你现在已有正妻,可将她纳回府去。有这层关系,就能给程千里一个盼头,他可以通过战功和裙带关系入朝为相。你明白了吗?”
薛崇训的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郁闷地想:妻子李妍儿是政治物品,连妾室都要被硬塞。但母亲说的也对,程千里能看到光明的前途,他基本就不会有二心,谁愿意放弃光宗耀祖的机会去掺和一些不靠谱的事儿?
他想罢便说道:“儿臣明白了,母亲且放心,我定然对程婷多加宠爱。”
第三十八章便饭
“你留下来和我一同用膳吧。”太平随意地说道。这时起了一阵风,敞殿中前后通风,这一阵清凉的风便灌了进来。挂在朱红柱子间用来遮掩阳光的紫色绫罗便被掀了起来,上面绣着暗金色的图案,摇曳之间发出哗哗的轻响。太平公主的注意力仿佛被那动静吸引了,转头静静地看着飘荡的帘子。
帘子外面的雨还未停息,重檐宫殿都在朦胧的烟雨之间若隐若现,太平的目光仿佛也朦胧起来。
就在这时薛崇训说道:“儿臣想去陇右。”
太平转头看着他的脸:“你又出京做什么?关外人人都想出将为相留在长安,你在长安呆不住?”
薛崇训道:“我这河东王迟早要被撤去,母亲这次用程千里做行军总管对吐蕃作战,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我正好借此立功恢复王位;还有一个缘故,我有一种直觉,逃脱的李隆基可能藏在那边……万一手握重兵的程千里和李隆基有所勾结,边关离京甚远,交通不便,恐怕我们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这事不得不防,儿臣过去呆着,至少能实时得到风声。”
太平的眉毛一挑,沉吟道:“征战之地不甚平安还是派别人去,此事我已心中有数。”
薛崇训劝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再说我在长安也做不了什么事,总不能这么游手好闲吧?出京历练历练也好。母亲且放心,我又不去战场上,你给我封个刺史就行了,我干干押运粮草之类的事,如果打了胜仗,功劳也有我一份不是?”
太平道:“战事还有一些日子,先不忙。天都快黑了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今天下着雨就不再安排晚宴。其实天天都看那些个东西也没个新鲜的,无趣得紧。”
过得一会,奴婢们便将食物端了上来,太平公主和薛崇训母子相对而坐吃晚饭。唐朝人平常的饮食并不算铺张,就算是皇帝平日三餐也是几样。后世才越来越奢靡,到了满清时,宫廷平常用餐都是满桌子菜。
今晚是家常便饭,桌子上也就五六个菜,荤素搭配,做得比较精致而已。三道荤菜,鸡肉、鹅肉、羊肉,素菜中的莼菜汤和紫蕨是薛崇训很爱吃的东西。
特别是莼菜不是长安产的,在这里吃这东西比吃肉还贵。“一钟菰葑米,千里水葵羹”薛崇训很喜欢那种又嫩又滑的口感。
还有精烹细饪的自蕨,是很下饭的菜,薛崇训便吃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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