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兵无论归属,全都溜溜地跟在他身后迅速地跑了。
杨瀚元默不作声地看着,然后埋头从容点起一支烟,脸上没有半点儿愧疚的意思。梁宸远嗤地冷笑出来,走上去,生硬从细长的指缝中拨出香烟,戳在桌子上狠狠拧了好几圈,才摁灭猩红的烟头。然后伸手抵在杨瀚元的两侧,俯身将他逼进自己和桌子中间,紧着盯那双静得几乎看不见光的眼睛。
杨瀚元依旧坦然。这是工作,而且允许梁宸远有情绪。事实上每一个被测试的人都会有情绪,但很不幸,他们只能忍着,忍气吞声地受着,或者走。
“你根本,就没受伤,是不是?”
杨瀚元平静地连眼都不眨,“没有。”
混帐!
梁宸远愤怒扬起拳头,眼前这东西已经嚣张得不打不行了!就算看到了旁边的八屏显示器,就算明白这只是训练的一个过程,就算打不着,也得毫不犹豫地狠狠打下去。
杨瀚元轻松扣住了落下了拳头。
视线随即落在掌心,一道狰狞的伤口带着血腥气暴露在两人眼前。
污浊的血从梁宸远的掌心流出来,皮肉整齐地翻开来,明显是割伤。伤口裂着,像一张咧开的丑陋的嘴,淤塞着大量的泥沙,黑红交错,触目惊心。
杨瀚元皱起眉,啧地一声,翻过梁宸远的手,“怎么回事?”
梁宸远死拧着眉心不肯招供。
将前因后果说出来,只怕会更丢人吧?被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他就将藏在袖子里的飞镖顺出一枚握在手心。被打晕前,他只来及堪堪握住刀锋,盘算着如果运气好,他会一直攥着这细长的小东西,如果下意识地松了手,至少临时割出的伤口可以让他疼得尽快清醒,临机应变。
结果,哭笑不得,原因,也没必要再说。
他不想说。杨瀚元一望便之。他也没再多话,站起来去拿药箱。
梁宸远大剌剌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原地等,杨瀚元熟门熟路地取出消毒棉签和洒精,递到梁宸远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梁宸远愕然抬起头,将不可置信的目光从酒精棉移到了杨瀚元的脸上,“你这是,打算由着我自生自灭?”
“我下手重,还是你自己做吧。”
“那我谢谢你啊。”梁宸远愤恨地接过沾好的棉签,粗暴地拉过台灯,埋头生硬地清理泥沙。
杨瀚元就坐在旁边袖手旁观,却又关切地看着。这种似近似远的态度最折磨人的神经。梁宸远紧咬着牙,发泄似的用力擦洗外翻出来的细嫩皮肉。粗砾的沙石和冰凉的酒精双重剌激着神经,皮肤上迅速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越疼,心死得就越快。他怎么会自虐地看上这么个冷血的玩意儿?扒开这家伙华丽的臭皮囊,里面根本冷静平和得没有温度。眼拙!
梁宸远自嘴角嘬起一丝冷笑,杨瀚元终于看不下去了,劈手夺过他的棉签,愠怒道,“你在干什么?”
原来你还会发火啊。梁宸远一脸漠然地想。
“别动!”杨瀚元抓紧他的手腕,强压住怒火抓起棉签,亲自替他清理起伤口。打进了部队,他就没见过这么劳神费心的主儿。清理伤口的动作简直就像用粗盐粒子搓火腿肉似的,他是不知道疼,还是脑子有问题?不管怎么说,杨瀚元都尽量控制自己平静地拿出耐心,不厌其烦地道,“你不能这么粗暴地处理伤口、这样很可能对你这只手造成永久性——”
低沉的声音好声好气地绕过耳朵,惹得梁宸远心烦意乱,“你给我闭嘴!”
杨瀚元猛地抬起头,轻易地就冷笑了出来。很好,他天生喜欢这种剑拨弩张的气氛,审视着梁宸远的烦躁,冷声质问,“我说错了么?”
冷静。梁宸远默默安抚自己,你很清楚,他就是这么个德性,能浑然不觉地用理所当然、正气凛然的态度杀得你死不瞑目。看看他,他已经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坐在你面前了,想当初你火急火燎地求的,不也就是这么个结果?行了。到此为止。就算你的脑子里现在层层翻滚着至少一百八十个整死他的主意,也赶紧给我歇着。大好的同志,没事跟个直男较什么劲?浪费心神。
“……以后你最好别再这么干。我宁可看到你在自己的心肺之间捅上一刀,也远远好过你在荒郊野岭割这么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这种割伤最容易感染,尤其手足上的伤口更容易影响行动的灵活度,会大幅增加你的伤亡机率,你听明白了么?”
“是,杨副。”梁宸远怒极反静,露出惯常的笑容,诚恳地道,“爷知道爷很蠢,尤其今天特别地蠢,谢谢您一而再地证明给我看。”
“梁宸远,有意见你大可以直接发表,利剑不接受阴阳怪气。”
“我没有意见。”梁宸远缓缓站起来。一直紧吊着的神经突然松下来,疲惫就像潮水一样席卷全身上下,到处都痛,尤其手心,痛得人想呲牙。杨瀚元跟着他扬起目光,梁宸远紧拧着眉毛,黑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了无生气地垂下来,潋着双瞳里极低沉的光,自言自语似的道,“你没事,我就很高兴。”
褪掉血色的脸在光下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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