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甚至没有看到李前达冲丁一拔枪的动作。
屋内一片死寂,陆垣棠突然不敢转过身去,他害怕看到秦夏引的眼神却还是屏住呼吸走向对方。
秦夏引依旧倒在血泊之中,四周已死的、将死的人们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还有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唯有秦夏引是安静的。子弹自侧脸穿过头部,温热的血液漫出伤口静静淌过他苍白的脸庞,那血液流进嘴里,口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那血液流进耳朵,仿佛是死神接近的脚步;那血液流进眼睛,世界鲜红一片,视野逐渐模糊,他只看到了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寒意袭来,秦夏引感受着逐渐冰冷的身体,他还想再看一眼那个人,还想再等一等那句话,还想再说一句迟来的对不起。他张着嘴哈了几声,只有含糊不清的音节,喉间被甜腥液体慢慢堵塞,逐渐把最后一丝空气消弭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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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灵堂之中,唯有陆垣棠一人。
四面是密密麻麻的的挽联和花圈,围簇着棺中的秦夏引。他依旧穿着出事那天的衬衫和长裤,袖口和裤腿还沾着尘土,仿佛是未经打理便被送进了棺材。
陆垣棠本想走近了些,却被徐方笙挡住,四下回顾一番,此刻灵堂内已经站满了人,彼此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一场期盼已久的盛宴,而陆垣棠就是那用作祭祀的羔羊。
徐方笙架上眼睛,掏出一张边缘毛糙的纸,显然是从哪里撕下来的。他用讥讽的语调致起了悼词,将秦夏引短暂的一生浓缩成几句笑话,到后来连“秦夏引”三个字也只用“他”替代,而倾诉的对象也只剩下陆垣棠。
“他从未在生意上失过手,作风谨慎保守,低于10的项目从来都不屑一顾。”徐方笙似乎被自己的说法逗乐了,他将悼词扔在地上踩碾几下,若有所思道:“也不是,他唯一的失败就是你,明知道血本无归却还是义无返顾,到头来连命都赔进去了。”语毕,徐方笙又换上了明快的笑容,他扬手拍了拍,笑道:“现在是遗体告别时间。”
身边一下又多出了黑衣黑纱的陌生人群,陆垣棠被推搡着向前移动,磕磕绊绊走到了棺前,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棺材里已是一片血海,那血液正不断溢出边沿,一路蔓延到陆垣棠脚下。前面的人突然回头,抓住陆垣棠的手臂,愤恨道:“小汤圆,你怎么能爱上别人?”
那人正是解枫廷,他依旧苍白瘦削,脸上带着陆垣棠不熟悉的阴冷和凌厉,力道之大令陆垣棠难以忍受。
还未等陆垣棠给出答复,血棺之中又探出一只手,快速精准地扼上陆垣棠的咽喉,那手的主人从血棺中缓缓起身,身体一半的皮肉已经消融,只剩下森森白骨。秦夏引失望地盯着陆垣棠和解枫廷,那只溃烂的右手渐渐放松了力道,无力地离开陆垣棠颤抖的颈间,转而伸向了一旁的徐方笙。
徐方笙俯身吻上了秦夏引头骨的裂痕,眼泪滑落流经秦夏引空洞的眼眶,合着残留的血迹如同一滴鲜红的血泪。他们十指相扣,在腥臭肮脏的血棺中抵足而眠,而陆垣棠却再无法触及。
冰冷的手指抿去眼角的泪水,解枫廷含着手指,品尝着那眼泪中的温暖和情思,“小汤圆,你果然负我。”
陆垣棠盯着那一片死水微澜,仿佛看得到在棺底沉湎的二人。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低下头,发现解枫廷的手已经穿膛而过,只留下一个不断扩大的血窟窿。
解枫廷把心送到陆垣棠面前,手指逐渐收紧挤压,看着陆垣棠泣不成声地跪在自己脚下,他弯下腰,将陆垣棠的手扶在自己肩窝,如同儿时那般亲昵。
“小汤圆,你无心我无命,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解枫廷丢掉被蹂躏变形的心脏,在衣摆抹去了血污,毫不在意道:“不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21克。”
陆垣棠贴着解枫廷的脖子,发觉那里不复温暖,比自己的体温冰冷更甚,再也不能令他心安快乐。他撤回手,低声问道:“什么21克?”
解枫廷笑着将陆垣棠揽进怀里,声音温润动听,“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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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陆垣棠从噩梦中惊醒。
他跪伏在床头,汗水沿着眉间眼眶滴落在床单上,空荡的房间内只有声嘶力竭的喘息,最后演变成闷声哭泣,那哭声太过压抑,避无可避地挤进听者心中,将所有防备悉数瓦解,吞噬应有的种种悲喜,只留下无尽的空虚。
陆俊贤站在门外,左手搭在把手上犹疑不决,最后却是被陆景哲制止了。景哲做了个手势,陆俊贤只得点头随他下了楼。
这里是陆垣棠的新家,景哲却熟门熟路进了厨房,又翻出两罐啤酒给陆俊贤。
陆俊贤道了谢,啤酒罐握在手里却没有喝的意思。景哲打趣道:“怎么,要我帮你打开?”
陆俊贤慌忙解释道:“我哥不让我喝酒。”这是大实话,陆垣棠对这个弟弟是管教甚严,自己却双重标准每日喝个烂醉。
景哲也不勉强,他是陆垣棠的经纪人,不是陆俊贤的保姆,实在没心思管这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
陆俊贤想到刚才的事,指了指楼上,疑问道:“景先生,我哥他?”
景哲垂眼,“不是什么大事,就装作没听到,别让你哥知道,懂吗?”
陆俊贤有些为难,母亲刚去世,他才搬过来与哥哥同住,也不知景哲的话该不该听。
景哲把陆俊贤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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