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出一種微妙的親密感,就連沙也加正以沉默的視線注視他們,兩人也都沒發現。
不過,尚人卻無法取笑沙也加的戀兄情結。
因為得不到雅紀關愛而感到寂寞的人,不單單沙也加一個。
雖然不像沙也加那般明顯,不過尚人自己知道,同樣身為男人,他對雅紀有另外一種的崇拜和憧憬。只不過,他並沒有和沙也加一較長短的意思。
不。反倒是在沙也加面前,他還會下意識地保留幾分。
因此,當沙也加如此表示的時候–
「尚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哥哥『小雅』了?你已經是國中生了耶,你自己不覺得,我這個聽的人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
(會……嗎?可是,現在才……改稱呼的話……)
「因為哥哥人很好,才什麼都沒有說,搞不好,他根本不喜歡你那樣叫他喔?」
尚人縱使百般不願,但在沙也加不斷煽動之下,他只好同意改口。
總覺得……其實無法接受自己稱呼雅紀『小雅』的人,並非雅紀本人,而是姊姊沙也加。
倘若,篠宮家是風平浪靜的狀態,並沒有發生那些事情,尚人八成會反駁回去:「要妳管。那是我的自由吧?」
而且在這之前,說不定他根本也不會察覺沙也加那種細膩的女孩子心思。
不過,現在,他實在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引發不必要的風波。
乍聽尚人突然改口,稱呼自己為『雅紀哥』的瞬間,雅紀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尚…
…你怎麼啦?吃壞肚子了嗎?」
甚至還一臉認真地問。
好寂寞。
真想躲在哥哥的羽翼之下。
不過–不能再增加雅紀的負擔了。
這是沙也加與尚人共同的心聲。
所以,當沙也加決搬到加門家專心準備聯考的時候,尚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想,這樣一來,沙也加就能好好唸書了。
另一方面,雅紀和母親的親密度也與日俱增。
身體狀況好的時候,經常和雅紀兩人相偕外出散步。
母親在短時間內急速消瘦的模樣,果然引來周圍不少同情。不過,挽著長男雅紀的手臂,踩著緩慢步伐走路的母親,臉上卻總是帶著快樂的表情。
雅紀孝順的舉動贏得街坊鄰居們的一致稱讚。相對地,墮落的老么卻總是讓人皺眉頭。
某種程度上,或許雅紀正是世上所有父母–特別是母親那種『一廂情願』的好兒子形象的最佳範本吧。
「篠宮家的雅紀,真是個好兒子。」
「那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啊,我好羨慕喔。」
「真想讓我家的小孩也學學他。」
不然的話,大家也不會異口同聲、有志一同地稱讚雅紀了。
因此,當尚人在半夜看到雅紀放輕腳步從母親房間走出來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單如此,每逢母親狀況不佳的時候,餵她吃藥的人總是雅紀。
(唉!媽媽的病情又惡化了。)
因此尚人最多只會這麼想。
等到次數愈來愈多,尚人開始擔心雅紀會把身體搞壞。
(小雅,求求你,別讓自己太辛苦了喔。)
不禁又是嘆氣又是祈禱的。
如今沙也加已經不在了,如果連雅紀都倒下,這一次,尚人一定會陷入大恐慌。
然而–
進入十二月不久。期末考的最後一天。
結束為時兩個鐘頭的考試後,尚人便在上午早早回到家中。原本打算直接回到二樓寢室的他,陡然停下腳步。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他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某種聲音。
尚人下意識豎起耳朵。
(是什麼呢?)
在腦中拚命思考著。
非常模糊的……呻吟聲?
明白怪聲是從一樓深處、母親房間傳出來的之後,尚人嚇了一大跳。
那是種既像嗚咽又像嘆氣的–呻吟聲。
時而掠過耳邊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痛苦……
難道沒人在家的時候,母親的身體又惡化了?
尚人急忙跑到房門前,此時–
「…啊…啊啊、慶輔……」
房間裡面的母親,突然以極度艷麗的嬌聲,呼喚著父親的名字。尚人當場愣住。
(爸…爸……?)
沒有錯。的確是父親的名字。
(怎麼會?)
頓時,太陽穴附近傳出一陣耳鳴。
(……為…什麼?)
激烈的鼓譟彷彿就要從太陽穴穿越而出。尚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爸爸……回來了?)
怎麼可能……
為什麼會回家?
『不會吧?』
『真的嗎?』
兩種互相衝突的念頭在腦中不停打轉,尚人的喉嚨開始發熱。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他,緊緊咬住自己的牙根。
瞬間–
冷不防。
房門。
靜靜地……打開了。
(!)
好像有一道閃電從尚人的頭頂一路急馳至背脊,害他連呼吸都為之凍結。
不過。
門的那頭並非同樣能將自己嚇傻的『父親』,而是哥哥『雅紀』。尚人的眼睛張得更大了。
(咦?小…雅?)
尚人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雅紀的臉,陷入一種彷彿被狐狸附身的錯覺中。
(怎…麼、會……?)
雅紀從母親房間走出來,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那應該是早已經見慣了的畫面。
然而……
那時候。
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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