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温郁之却是什么也没说,大步上前去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仿佛他还只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那样。江渉看见温郁之眼眶有些发红,嘴唇抿的死紧,闭了闭眼,半响才叹息似的说了一句:“平安就好。”
林乐源着一身孝服,臂上戴着黑纱,他脸色有些憔悴,原来白嫩嫩的脸颊消瘦了下去,颧骨的棱角便格外刺眼。可他整个人愈发的沉稳了,站在城门下的身影有种不动如山的意味,仿佛曾经京城里那个fēng_liú纨绔从来都不存在似的。他走上前来,眼里带着一点含蓄的笑意:“子青,江渉。”
他笑的时候眉眼微微弯了一弯,依稀可辨一点旧时模样。
温郁之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没有寒暄,只是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他们傍晚到的城门,林乐源在杭州知府家中给他们安排了一间院子——如今所有朝臣都是这么挤进杭州官员或大户的府邸住着。
温郁之塞了两块糕点便去见刚刚登基的太子了,林乐源便留下来和江渉说话。
“粗茶淡饭,将就将就。”林乐源挑亮油灯,将一桶稀饭和两碟小菜摆上了桌。
“哪里的事……”江渉赶忙站起身来拿饭勺盛饭:“侯爷客气,我和郁之在梧州时有这白粥吃都是稀罕。”
林乐源笑了一笑,没说什么,端起粥碗喝了两口便有些吃不下了,转过头去看着跳动的烛火愣愣的发呆。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明明灭灭,鬼影似的。一点都没有江渉记忆中的活泼模样,江渉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任厢还好么?”江渉想了想,找最稳妥的话题打破僵局。
“挺好。”提到任厢,林乐源神情终于是开朗了一些:“他参军了,现在在朱邝手下当个千夫长。朱邝……就是原来的江南总兵。官场上的心思倒是玲珑,可打仗带兵……却说不上多有才干。”
江渉叹了口气,突然也觉得手中的白粥有些难以下咽。如今北燕就扎营在长江边上,武昌是何等战略要地?却只能派个资质平平的将领守着。
“有时我都不知道这仗打的有什么意思……”林乐源抹了把脸。他似乎挺久没个人能说说心里话的,逮着江渉便忍不住的倾诉:“北燕刚发兵的时候,朝中意见就不得统一。要战的要和的吵成一锅粥。然后这一拖就耽误了战机,北燕那一路打下来简直是势如破竹。兵临京城城下的时候还有人在做着何谈的美梦……”
林乐源苦笑了下:“前年淮河和陇西都有起义,陇西的部队已经投靠北燕了,淮河的青木帮摇摆不定,朝廷派人去招安,到现在都没个消息。你这一路过来应该也看到了,江南的民怨不是一般的大。征兵令下了一次又一次,本来年景就不好,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现在民间根本没哪个百姓愿意替这个国家拼命!”
林乐源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碗碟全都跟着跳了一跳:“如今大楚简直就是尽失民心!”
江渉拍了拍林乐源的后背,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一路走来,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触目惊心,可到了后面,看多了,就只剩下麻木。
“今天温郁之不在,我跟你说两句……”林乐源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似哭似笑:“你根本不知道这几年朝堂上是怎么个乌烟瘴气!我恨北燕,他们杀了我父亲,杀了我兄长,可我更恨我们大楚就能这么不争气!”
他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我都觉得这个国家迟早要亡,没有北燕也会有别的什么……这是大厦将倾啊……”
林乐源趴在桌上哭,哭得肝肠寸断。江渉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自己心中也是一片迷茫。林乐源说的都有道理,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国家,是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看着这个国家灭亡而无动于衷。
“有什么我能做的么?”江渉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林乐源依旧是埋着头哽咽,过了好半响,突然抬起头来,桃子似的眼睛望着江渉:“你别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件事还真非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是把这章更新赶出来了,我天……大家多多捧场啊
☆、襄阳失守
温郁之很晚才回到小院,江渉靠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乘凉,听到脚步声一骨碌爬了起来。
“回来了?”他揉了揉眼睛:“给你留了碗粥,要不要叫厨房热热?”
“没事。”温郁之拍了拍他的脑袋:“在陛下那里用过饭了。”
“那……要不要给你烧点水洗澡?”
“别麻烦了,这么热的天,我随便用冷水冲冲就行。”温郁之进房转到屏风后面:“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
江渉也确实累了,应了一声,便依他所言去榻上躺着。赶了一天的路,他感觉自己身体十分困倦,可思维却极为活跃。林乐源和他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放一次便如撞了一声洪钟。
“怎么还没睡着?”温郁之简单的冲过澡后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他头发上带着水汽,穿一件宽大的长衫。他在床沿上坐下,一下下的摸着江渉头发:“怎么?有心事?”
“有点……”江渉吸了口气,贪恋的嗅着温郁之袖口一点皂角的清香,沉吟半响,先问道:“太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以后记得叫陛下。”温郁之轻声说道:“也许真是逆境磨练人,我本以为经历了这些他会更加萎靡,不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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