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你还不知道这男的是干什么的吧?”
“章遥!”单钧策的声音不可抑制得粗粝低哑着,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要是没看到林倾时颈侧闪动的刀子,单钧策一定一枪办了章遥。可是现在,他只能一动不能动地瞪着轮椅上那个身姿扭曲、几近疯狂的人。
“我从驻扎在缅甸掸邦的外籍军队指挥部的监控屏幕上见过他,在阿富汗的政府军团里也见过他……”章遥转动轮椅面向林倾时那边的暗处,状似回忆思索,“我想他应该还去过中东不少其他地方。所以就算废了一只手,这点小事儿还是能应付的……是吧,单队长?”章遥说着把脸转向了单钧策。
终于,林倾时还是知道了——自己在治病救人的时候,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单钧策一直遵循的天经地义在这一瞬间化为一捧散沙,迷了他自己的眼。单钧策不敢转头看林倾时,他唇周的肌肉都在轻微地颤抖着。他很想用一颗子弹就这么了结自己,可是他不能。
左手托上枪身,近乎麻木的剧痛反倒让单钧策清醒不少。现在的情况就是人为刀俎,这些人看来又都是和他一样的职业,全身而退是不大可能了,那便只能相信,章遥会遵守承诺放人。
单钧策沉下心来调整瞄准镜,整个左臂却不听使唤地发着抖。单钧策维持着站立瞄准的姿势许久,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领口也逐渐被汗浸湿,这一枪却迟迟扣不下去。
章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这样吧!我也不要求你一击即中,枪里有七发子弹,你有七次机会。”
第一枪开出去的时候,单钧策总算知道了章遥这突如其来的“仁慈”是他妈怎么回事。
单钧策的心脏自那次手术之后便一直没能恢复如初,表面的伤口倒是都愈合了,可里面还是会时不时地钝痛着,有时连呼吸都会伴着丝丝拉拉的痛感。那天之后他便没再碰过枪,这一枪的后坐力立马就让单钧策的喉头涌上了一股腥甜。他的脸色在冷光下一瞬间化为惨白,眉心也因为胸口突然爆发的刺痛而不可抑制得紧锁着,甚至连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单钧策闭着眼睛,强压下胸腔内喷薄欲出的腥甜气息,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还不能倒下,他不能毁了林倾时。
第一枪没有打中绳子,好在也没有打在李南廷的身上。
“你还有六次机会。”
单钧策很快扣下了第二次板机,尽管那后坐力带来的疼痛几乎让他从生理上开始发怵并抗拒着。
单钧策想竭力忍住的,可那口血还是毫不意外地从胸腔里喷了出来。单钧策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除了感到体力在流失,他竟然觉得舒坦了不少,只是那道从不远处传来的倒吸冷气的声音让他有些分心。
林倾时看着地上的那片猩红,突然就想起来了,单钧策的胸口还埋着块刀片。
“章遥!你不是冲我来的吗!”林倾时奋力挣扎着,可是根本不是身旁那两个佣兵的对手,“非要闹出人命你才开心吗!”
“还有五次……”
单钧策几乎看到了章遥嘴角的笑意,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想知道害他变成这幅德行的人是谁,他只是想有个人下地狱陪他。
——砰!
——砰!
——砰!
这一枪打中了绳子,单钧策看见了。
“阿策!”是林倾时带着类似哭腔的声音。
单钧策耳边却早已一片朦胧,鲜血一刻不停地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他渐渐托不住这只制式□□。单钧策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了下来,枪口被他狠狠地戳在地上。
仓库顶端的大灯在这个时候突然熄灭,继而枪声四起……
单钧策是被胸口的刺痛生生疼醒的,他坐在一辆熟悉的改装过的车后座,不用看都知道,前面驾驶座上那个人是叶竟。而他身旁坐着的自然就是林倾时。
单钧策无力地转了下头,恰好对上林倾时面无表情的正脸。林倾时眼眶通红,眼神却近乎空洞地落在他脸上,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就好像没有意识到他醒来了。
单钧策心头的那把刀子终于狠狠地扎进了心脏里,寒意无法阻止地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终于后悔了,从头到尾,彻彻底底……
他不该再出现在这个人的人生中,不该回来的,他不该,还留着那一丝的贪念……
林倾时的瞳孔突然晃动了一下,纠结在神色中的慌张与担忧渐渐扩散开来,他把身体向单钧策挪了几分。
“你感觉怎么样?撑住,就快到医院了!”
“李……”
“南廷没事,她在另一辆车上。”
“林倾时…咳咳……”单钧策强撑着不把眼睛闭上,而他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在,你说。”林倾时又向他凑近了些。
“对不起,现在才肯…放过你……”
单钧策说完那话就又晕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是三天以后。胸前疼痛的感觉让他的神经渐渐苏醒,紧接着就是漫天盖地的无力感,连着思维都不甚清晰。
那次胸口受伤之前,单钧策几乎就是个战神。不仅因为没有他搞不定的单子,还因为他身体超强的恢复力。每做完一个大单子,叶竟都会给手下出任务的佣兵一段休整期,而单钧策每次都主动放弃假期。叶竟好言相劝丝毫不起作用,一来二去他也跟这人较上了劲。那段时间,他不停地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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