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
“别出来吓人!”
这是张先生对我说得最多的两句话。
张先生是我的养父,但他不配被称之为父,所以我叫他张先生。具体是什么名字,我不关心。
他说我有精神病,他把我关在房间里,让我别出去吓人。可我哪有什么病,我健康得很。
他根本没把我当人看,他把我当一只狗关在笼子里,屋里的电灯是坏的,没人修,窗户也被钉死,不论白天黑夜,屋子里都是黑的。但我还是更喜欢白天一点,人来送饭的时候,门打开,光亮透进来,很美。我没病,我要真有病,被人关这么久早受不了自杀了好吗。
但我没有,从来没想过这事。我甚至都不怎么恨他。
我哪有什么病,没人比我更健康。
房间里有很多书,各种各样的书,我没事干,每天都看。
我从书里学到了很多。
张先生整天躲在他那所谓的研究室里,研究他那可以拯救所有精神病患者的奇药。
他偶尔也出去,很晚才回来。
不知道去哪里。
我虽然出不去,但我能听到。
我听到高跟鞋从门前走过的声音,也听到门外女人的温言软语。
我认得她的声音,她与张先生那些别的病人不一样,她并不经常来,隔段时间来一次,有时两个星期,有时一个月。她来了好几年。
我经常梦到她。
她的声音真好听。
我想,这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
她真的是个很美的女人。
白皮肤,长卷发,她有一把温柔的嗓音,也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太美了,让人移不开眼。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我很好看吗?”
好看,我心想。然后点头。
她笑笑,给开门的人塞了些钱,那人就走开了。那是个中年妇女,不会说话,肤色很黄,一脸贪财相,我不喜欢。
“我在等人。”她这样跟我说。
她没说等谁,我知道,她在等张先生。他有时会很晚回来。
“我心情不是很好,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我点点头,她又对我笑,“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真好。”
我没说话。
其实我认识她的,我听到过张先生叫她的名。
温恬。我很确定是这个恬,温柔恬静,真适合她。
她那天跟我说了很多话。说她丈夫,说她儿子,说她儿子的朋友。
她说了那么多,我只从里头听到了一个名字。
岑楚。
她到底还是对陌生人怀有戒心,她没说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名字。
“我不希望他俩走那么近,我儿子对他太好了,我担心他,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辈子不要爱上任何人,这样就可以活得开心自在,不受伤害。”
哑巴女人突然过来,飞快拿手比划,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张先生回来了。
她最后问我:“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她笑了笑,又说:“忘了你不会说话。”
她转身,哑巴女人迅速将门关上。
我没有机会回答了。
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来。
我很想她。
很想告诉她,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等了二十三天,终于等来了她。
但她没跟我说话。
我知道张先生不在,而她又提前来的时候很少。
我有耐心等。
又等了十六天,我等来了一个新的机会。张先生不在,她又来了。
但她只是坐在客厅里等,她不和我说话。
为什么呢?因为上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吗?
张先生回来,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一起上了楼。
我想张先生应该是喜欢她的,即使他以前从没喜欢过任何一位女病人。但她真的太美了,她值得所有人为她疯狂。
我决定越狱。
是的,自从看到了她的面容和外面的灯光,这小小的房间在我眼里变成了监狱。
但我不急,书上说了,越急越误事。
我很冷静。
我花了很长时间,一点点弄掉了封在窗户外面的木条,选了个阳光很好的日子,跳窗离开。到外面溜达一圈,又赶在哑巴女人送晚饭之前回到房间,关好窗户。
外面的世界真美,但还是比不上她。
我开始跟踪她。
我知道了她住的地方,见到了她老公,她儿子,还有那个叫岑楚的少年。
他可真好看啊,皮肤雪白,很少有男生像他那样白。他经常笑,像天使一样。
难怪池睿川喜欢。
他们在烈日下奔跑,在雪地里嬉闹,在路灯下亲吻,在月光里拥抱。我躲在暗处,静静看着。
我很羡慕。
池睿川的眼睛跟他母亲很像,真美。他的嘴唇看起来很柔软。
真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我越来越痴迷,甚至不想回到房间里去,我只想跟在池睿川后面。
我搞到了麻醉针,也许有机会亲一亲他的嘴唇。
可是被她发现了。
发现我跟踪她,她惊慌失措地问我,你怎么出来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然后我趁她愣神的空当,迅速凑过去亲了一口。
她吓得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一样,转身跑远了。
我很后悔。
我太急了,我应该慢慢来,告诉她我喜欢她。我不会像她丈夫那样总是在外喝酒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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