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盅一个,“严先生,这是我们酒店特制的补品;如果您不想沾荤素,不如尝一尝这个。”
严初桥用瓷勺舀了一口喝下。
他看向管家,“这个,”意指补品,“……还有吗?”
车子平稳开在路上。
严初桥已订好回程的飞机票,只是眼下还有时间,也可顺路去机场,他才决定多去一趟医院。
上午他从陈一冬那里得知今晚是莫一晨守夜。
严初桥坐在车后座,看着一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补品,心道,只是在做善事。
星星病房内。
莫一晨忽然睁开眼。他刚才还在一边看着星星的,下一刻已迷迷糊糊打起盹儿。
他往病床上探头,小姑娘安安静静睡着。
莫一晨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查看输液情况。
他放心坐下。自身的不适这才被感知。经上午那么一折腾,他的头更加昏沉。摸了摸额头,热。
他起身想去医生那儿讨点药吃,一打开门,就看见严先生站在门边。
对方的手僵在半空,料想打算敲门。
“……严先生?”莫一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口确认。
严初桥想好的说辞被这一个突然打乱。他不自然收回在半空的手,“我等会儿就去机场了。这是……药材汤。”说着,递出手里的盒子。
莫一晨看向盒子,他一思考,头就变得特别重,一切都混沌起来。
不行了。他的身子已稳不住,直往前倒。
“!!”严初桥本能抱住他,“怎么了?!”
看他脸色不对,一手探向他的额头——他在发烧。
62(上).
莫一晨醒来时,视野模糊。他闭眼再睁开,视线才慢慢聚焦。
病房天花板映入眼帘。
“醒了?”一旁传来一道男音。
他转过脸,茫然,“……严先生?”
莫一晨猛地一转身,“……我睡了多久?星星呢?”动作幅度太大,牵动刚刚退去热度的头脑,他眼前一黑,只能闭上眼缓冲。
严初桥虚护着他,“你别急。你睡了大概四十分钟,这是新的病房,和星星的中间隔了一间。她还没睡醒,护士在那边看着,你不必担心。”
莫一晨松了半口气,“……一冬不知道吧?”
“我没有通知他。”
悬着的心才回到原处。
“……你不关心一下自己?”严先生看着他。
方才是星星的主治医生为莫一晨看诊开处方。医生问严初桥,“你是他的朋友?”
后者点头。
“我这几年一直给星星看病,觉得这哥哥不容易,年纪轻轻就要照顾那么多弟弟妹妹,难得见他有朋友过来这边。你好好照顾一下他吧。”
“……我会的。”
“……”莫一晨这才问,“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引起的。给你打了退烧针,刚刚量过体温,已经退烧了。”
“……谢谢。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他忽而记起严初桥今晚要坐飞机,急问,“您不是还得去机场么?现在还来得及吗?”
相较莫一晨的紧张,严初桥显得淡定,“来不及可以订下一班。你现在要关心的,是自己的健康问题。”
莫一晨自知理亏,低下头。
“这药材汤应该还热,我倒出来给你喝一点。”说着,严初桥打开盒子。
盒子很精致,外面一层是密封保温层,里面装着炖盅、小碗和瓷勺。
莫一晨认得盒盖上的酒店标志,这“药材汤”不会是普通汤品。他默默看严初桥盛汤的一连串动作,心中浮涌起百般滋味。
严初桥端起汤碗,约莫感受了一下热度,“应该不会烫。”
莫一晨连忙伸手,想要接过。
严初桥没有递给他。
“?”
“张嘴。”
“!”莫一晨怔住。
严初桥往床头坐近了些,继续保持喂食动作。
莫一晨只得张开嘴,喝下补品。
病房里安静,间或只有瓷勺碰到碗边的细微声响。
补品热度适中,入喉刚好,一股暖意流入身体。
但莫一晨却觉得热。尤其眼睛。
热得眼睛刺痛起来。
他拼命忍住。
可喝到一半,他无法进行下去。
在眼眶里一点一点汇聚起来的东西,终于模糊了眼前所有。
“!”严初桥觉察,顿了一顿,停下手。
莫一晨赶紧用手背抹去,掩饰道,“眼睛不知道怎么了,有点疼……”
然而,新的又要溢出眼眶了。
心中那百般滋味如层层密密乌云聚拢,酝酿着风暴。
莫一晨徒劳地仰起头,眼角处却有什么一下子划下来,像细而锋利的刀片在脸颊上扯出长长伤口。
严初桥抬手,无声以指腹替他擦拭脸上水痕。
莫一晨转头看他,仍想解释,“可能最近压力太大……”
严初桥那双眼睛乍看深而黑,但里面分明有光。他双手抚上对方的脸,“我明白。”
莫一晨一下子溃堤,眼泪滴滴答答接连不断。
严初桥坐上床抱紧他。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是这个怀抱——每晚夜深之时才能偷偷在梦中想念的怀抱。温热,厚硬,结实,仿佛能抵受住千军万马。
风暴业已形成,势不可挡,横扫他所有心防。
莫一晨将头深埋在严初桥的胸膛间,哭出声音来。
这段时间以来所压抑的一切,终于找到释放的出口。
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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