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不变。
母亲和舅舅的棺木是我送回木州的,他们最后都回到了这里,我觉得我以后也可以埋在这儿,就同姥爷说您给我留个位置。
姥爷拿着拐杖砸了我的腰:“我得走在你前头!”
我说:“其实这也真说不准。”于是我的脑袋就被打了个大包。
那天晚上我和姥爷聊了很多。关于舅舅,关于战争,关于抱负。
月底的时候我才回的戶州。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客厅没有开灯,怕吵醒小孩们,我蹑手蹑脚,结果我又不小心撞见容恩和夏晖在客厅接吻。
我问容恩:“你们就不能回房间吗?别哪天吓着小宝和英英。”
夏晖羞红了脸,容恩恼羞成怒。
他说:“这是我的房子!”
“我知道啊,以后就是我的了。”我说。
容恩听了就要打我,夏晖拦着他。三人推推搡搡砸了个花瓶,把姨娘都惊动了。
我看着容恩,想起来很多事情。他对不起母亲,但从未亏欠过我。可我还是迁怒他。
夏晖的脸惨白惨白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忍不住对容恩说:“你可别糟蹋夏晖了。你真喜欢他,就不会让他在家里这么难堪。”
容恩暴怒地打了我一拳,我摔在沙发上,头晕目眩。漩涡的中心是夏晖惊讶过度而显得木然呆滞的脸,他像个偶人。
姨娘扑过来抱住我,尖叫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5章第5章
5
户州有句方言,大意是爹爹打儿子,天经地义。老实说,虽然我不太赞同这话,但容恩打我也算情有可原,毕竟我一直是个混账。就跟容恩说的差不多,我唯一像个人的时候就是为夏晖出头。不过我这一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捅了马蜂窝,导致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只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我开始构思《我和小妈》的第三部分。
小妈喜欢开太太沙龙。邀请各家的太太们、先生们来到家里针砭时事,继子时常也参与其中,听着诸位花枝招展的太太们说一些无关紧要、浅薄的时政评论,又听诸位先生们对小妈阿谀奉承。小妈乐在其中,她进门之前是一位交际花,最是擅长交际,可不是如鱼得水?后来小妈又琢磨着开舞会,继子留洋时学了一手华尔兹,小妈也是个中好手,两人便时不时私下切磋。
“我把手放在小妈的后腰,她今天着墨色的旗袍,不抚上去是不晓得她旗袍上原是绣了同色的浮凸水仙花……”
正想到这一句时,我的门被叩响了。我说请进。门把转了转,一个瘦弱的男人走了进来。我的小妈,我冲冠一怒的红颜,我的缪斯女神。
夏晖瞧着气色不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他向我道歉,说是他连累了我。我告诉他:“没事儿。”又问他:“我的手稿你看完了吗?”
夏晖微微一笑:“看完了。继子为何会爱上父亲的情人呢?”
他的反应令我略感失望,看来我写得实在太隐晦了,他看不出来小妈的原型是他,而“我”就是容三本人。不过,我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很妙,ex之极。于是我从床上坐起来,以一种研讨学术的严肃语气跟他说:
“因为他恨他父亲,又爱他母亲。”
夏晖活学活用:“啊,他有俄狄浦斯情结?”
“是的,”我说,“因为他年幼丧母,父亲呢,又不续娶,只天天在外拈花惹草。”
夏晖若有所思:“可是,通常这种家庭,父亲都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我的意思是,他共同拥有父亲和母亲的形象。”
他这话我没法接。我只想问夏晖你最近看了什么家庭教育的怪书?虽然我隐隐约约觉得他的歪理似乎也不是没有合理之处。我就说:“我第二部分已经写好了,你拿去吧。”
后来我辗转发现夏晖的确在苦读一些家庭教育类的书籍。比如什么《儿女教育》、《如何与子女相处》、《浅述父母在儿女成长中扮演的不同角色》、《母亲的作用》。我很快意识到,夏晖的确很想成为容家的一员,很想当我的妈,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夏晖前脚刚走,后脚我姨娘就进了门。
那天晚上她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嚎哭了一阵,然后第二天她就龙马精神地扯着嗓门到银行上班了。姨娘早就习惯了这些年家里我和容恩的大吵大闹。
容恩其实有点怕她,因为问心有愧。
有时候我也奇怪,容恩为何对我没有一点儿愧疚呢?看着我这张有五分肖母的脸,他居然打得下去?
她问我:“夏晖手里拿了什么玩意儿?”
我说:“没什么,我的手稿而已。”
“你还真打算做作家啊?”姨娘说,“不成,家里的商行还等着你呢。”
“你这话容恩可不爱听,他还年轻力壮的呢,”我嬉皮笑脸,“再说了,英英和小宝在呢,过个二十年不就能接手了?”
姨娘听了就开始捶我,说我不上进。
其实我对生意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否则也不会出了。容家和姥爷家世代都是商人,只出了我这个异类。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拿了份报纸准备边看边吃早餐。然后我很快就吃不下了,甚至还摔了碗。容恩在饭桌上变了脸,骂我:“不想吃就滚!”
把报纸扔给他了,我说:“你放心,我这就走。”
姨娘刚好从厨房出来,就拦下了我,问我俩:“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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