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府。
刘陵下了车,提起裙摆,雀跃着奔入堂中,娇声道:“父王,女儿回来了。”
淮南王刘安一手拿着一卷简册,一手提着一只蘸满朱砂的笔,正在认真校对,听到刘陵的声音,眼中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放下书笔,站了起来,绕过摆满简册的书案,迎了上去。
“哈哈哈,我的女儿回来了,不知道给我带回来什么样的好消息啊?一去便是几个月,想必将江都国的英才都访遍了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刘陵笑盈盈的说着,对一旁参与校书的门客们颌首致意,又让侍女取来秋千模型,放在刘安面前。“父王,各位贤能,陵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要与诸君商榷。”
刘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招呼着门客们聚了过来,要听听刘陵这次出使带回来的问题。刘安是公认的贤王,才学出众。这些亲近的门客同样是一方才俊,都有点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气势。刘陵虽然聪明,他们却还没有放在眼里。
他们对刘陵这么热情,不过是出于礼仪,一谈到学术问题,他们就没什么好谦让的了。作为刚刚参与编著一部煌煌巨著的他们来说,天底下还有什么样的问题能难住他们,还是什么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
成功的挑起了众人的兴趣和傲气之后,刘陵亮出了梁啸的那个问题。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人才,学问渊博,但是她相信这个问题能难住他们。只有难住了他们,才能凸显出梁啸的高明。只有凸显了梁啸的高明,才能让桓远的拒绝显得自然。能教出这么高明的弟子,桓远有足够的资格摆谱,否则,淮南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摆,又怎么平衡这些人的心情?
听完刘陵的问题,绝大部分人都和刘陵一样,根据常识给出了答案。即使是那些有城府一点的,也有些不以为然。这什么问题嘛,拿这样的问题来讨论,太掉价了。
刘安有些不安。派刘陵出使,他是顶着不小压力的,如果刘陵不能圆满的完成任务,他就有任人唯亲,识人不明的嫌疑,对他的名声有损。
闻讯赶来的太子刘迁笑眯眯的不说话,看着刘陵怎么解释。对这个能干的妹妹,他也是颇有微词的。
刘陵不慌不忙,拨动铜制秋千模型,在众人的注视中,开始计时。
片刻之后,堂上响起一片惊讶的议论声。虽然这个问题只是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术,但明显悖于常理的结果却让这些人很没面子。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犯了错,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刘安也很意外,不过他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心情愉快地和门客们讨论起来。
争论了半日,他们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只好来问刘陵。刘陵这时却谦虚起来,承认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并没有真正搞明白其中的道理。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赶回淮南,向诸位贤能请教。
这时,门客伍被举荐了一个人。在淮南王府数以千计的门客中,有一个叫陈国斌的怪才,据说是墨家子弟,书读得不多,却善于计算,对各种实用技术非常感兴趣。他也许可以解答刘陵的疑问。
刘安立刻让人把陈国斌叫了来。陈国斌果然大感兴趣,不顾失礼,追着刘陵问关于梁啸的问题,然后抱着秋千模型,喜滋滋的去了。
刘安把刘陵叫到内室,父女俩坐下,刘安收起了笑容。
“桓远为何不来?”
“女儿不敢断言。”刘陵摇了摇头。“也许是记恨当年的事,也许是因为残疾,自惭形秽,生怕受辱。父王,他已经废了,不可能再统兵,将精力放在了教导弟子上。依女儿之见,不如着意笼络梁啸。”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算是天才,又能强到哪儿去?”
“父王,桓远当年做将军的时候,也刚刚弱冠。难道父王还没有吴王的雅量吗?”
刘安沉吟不语。他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刘濞当年任命桓远为将遭到了很多老将的反对。他如果任命梁啸为将,只怕阻力更大。因为梁啸一人得罪众多门客,这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选择。
“陵儿,此事再议吧。天子无子,一旦不讳,我有很大机会顺利的继承皇位,未必需要大动干戈。名将不如名士,这梁啸又是如此年幼,恐怕当不得重任。”
“父王,天子才十七岁,就算无子,等他不讳,至少也有二三十年。二三十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
“天子虽然才十七,可是他迎娶陈皇后却已经有好几年,至今未有消息。”刘迁从外面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笑眯眯的说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先帝诸子中,十七岁还没有子嗣的,可不多呢。”
刘陵没有吭声,她不愿意与太子发生直接冲突。不管她多么能干,毕竟是个女子,富贵系于父兄,与嗣君发生龌龊绝非明智。何况她也有她的小心思。她并不希望刘迁对梁啸感兴趣,她要将梁啸收入自己的府中,随侍自己左右。
也不知道这个姣童现在在干什么,胡来有没有找他麻烦。刘陵的心思有些飘忽。
……
胡来遇刺身亡,梁啸终于清静了几天,陪着桓远看完了都试,旁观了一次军事检阅。回到家后,他一边用心练习射艺,一边开始向桓远学习兵法,生活简单而充实。
桓远给梁啸口授了一部兵法。与梁啸知道的《孙子兵法》大不相同,这部兵法有一大半的篇幅是讲骑兵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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