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见了,弟妹那样的道行都敌不过他,我们就这样匆匆赶去,岂有胜算?”
一旁的许娇容听了,刚抹干的眼眶又涌出泪水,“那要怎么办?难道真等到西湖水干、雷峰塔倒?”
许宣忽然冷笑,“西湖怎会干……他不过是随口的托词,要把娘子永生囚困在雷峰塔中……”
淑英夫人坚定的道:“不管怎么说,恩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出来的希望!”
淑英夫人眼中的光芒落入许宣干涸的眼眶里,似重新点燃了许宣的斗志,他脸色渐渐回暖,断断续续道:“是,只要娘子还在,总会有重逢那日……我答应过娘子的,怎么忘了……”
李公甫和许娇容看着许宣神情亢奋,身体却摇摆不止,脚步也虚浮,赶忙双双上前将他扶住。
“姐姐,我没事。”许宣似十分清明。他朝许娇容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而后不由分说双膝跪地,朝许娇容和李公甫磕了个头。
李公甫和许娇容俱是一惊,“汉文,你这是做什么!”
许宣不理会她二人的搀扶,执意跪着道:“我曾说过,娘子在哪里,哪里便是我许汉文的栖身之所……姐姐,姐夫,仕林就托付给你们了!”说罢又再磕头。“姐姐的养育之恩汉文无以为报,请恕汉文不孝!”
李公甫终于回过味儿来,“汉文,你这是要去找弟妹?”
许宣凄惨一笑, “我无能,救不出娘子……我只能陪伴着她,陪她一起等……”许宣说着又笑了笑,“或许可以像法海那样修得一身本领,使得西湖水干、雷峰塔倒,娘子不就可以与我重逢?”
许娇容哭的泣不成声,李公甫也听得鼻中一酸,“汉文,你……你傻啊……”
许宣又转向淑英夫人,向她致谢。
淑英夫人抽着鼻子道:“许夫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却无以为报……不如……不如我与你同去?”
许宣笑着按下她,回头像后院望了望——许仕林还在沉睡中,懵懂不知人事。
许宣深吸一口气,道:“仕林还小,也好……请姐姐姐夫珍重,汉文去了!”
秦岭,老母宫。
纵使小青一路上挣扎不断,五鬼却死死不放手,待终到山门前,才肯将她放下。
“青姑娘,得罪了!”
老桂带头携其余四鬼朝小青深深作揖,而后化作五道黑烟,重新钻回墨玉珠里。
时值春夏交接,山中密林重重叠叠遮天蔽日,仿佛将时光凝固。
“求她又有何用……”小青跪坐在石阶之下喃喃自语,“是她诓骗姐姐下山……一个个口里喊着除魔卫道……都是虚伪至极的骗子……这世上唯有姐姐是真心,姐姐……姐姐……”
日落日升、星辉交替,密林中的湿气在小青的眉毛发梢凝结成一粒粒细小的水珠,小青保持着最先的姿势,久久不动,好似入定一般。
“轧轧”一声,沉重的木门从内而开,一个黄毛的小小道童走出来,对着小青上下打量。
末了,他说:“来人,请进来歇歇脚吧。”
小青不知是如何拔动沉重的双腿,整俱身子如木偶一般,被道童牵着,穿过一间间大殿,最后,脚尖碰到了一个蒲团,她愣了愣,跪了上去。
有人唱道:“下跪何人?”
小青抬眼望去,看见面前十尺开外的宝座之上,坐着个头戴珠观、锦衣华服的女子。只见她目如点漆、双眉入鬓,却看不出她的年龄。
小青叩拜后答道:“峨眉山青蛇托得人身,姓栾名青。”
“嗯。”
小青看那宝座上的女子略一点头,面容和煦似笑非笑,忍不住问道:“你是……骊山老母?”
“嗯。”宝座上的女子又一点头。
“你……”小青双眉皱了皱,心里一酸,道:“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唤我这小妖进来做什么……”
一侧立时有人呵斥,“不得无礼!”
小青左右看看,见两侧长长的高台上,盘腿坐着数十名蓝袍道人,个个手持浮尘,仙风道骨。
“呵……”小青冷笑一声:“你们修你们的道,怎么忽然又想起管别人的事了?”
宝座上的骊山老母却不以为忤,只听她柔声问道:“你心中似满是愤懑?”
“是!”小青昂首回答。何止是愤懑?她心中还有不平、有鄙视、有怨恨!
骊山老母微微摇头,又道:“我知道你是为那白蛇而来。你的一切欲念,也是因她而起。说来我与她也有些缘分……你来看……”
骊山老母抬手轻轻一弹,小青觉得眼前一暗,接着空中明暗交错,渐渐浮现出一块画布。
画布上画的是一间四方窄小的禅房,正中有一书案,书案后坐着一名白衣乌发的女子,正垂泪对着案上烛火。
小青一惊,颤着声道:“是姐姐?姐姐!姐姐!”小青膝行上前,那画布却永远与她隔着距离,她进一步,画布就退一步。
小青抹干眼泪回到蒲团上重重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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