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昏晓也顺势成为了海贼船的新船医。
大海给两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当头浇了盆冰水。和陆地上人与人的争斗不同,在大海上,人需要和天斗,和海斗,和命斗。再强壮的战士都可能因一场暴风雨而病死,再渊博的学者面对海流变化都束手无策。
葛昏晓还好,虽然苦于物资不足和对海外草药的了解有限,但适应了摇晃的船板后,他凭着针灸和正骨也受到了海贼们的一致推崇。张妄却吃足了苦头,他会杀人,却未必会在海上杀人,会看地图,却不会看海图。这反而激起了张妄的斗志,他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刚离开皇宫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有眼前的一片海阔天空。
比当年更加自由,没人知道他是谁,没有地方非要他回去,没有责任需要背负,以后他的肩膀上,只放他亲手压上去的人和事!
张妄花了三年在海上闯出名声,在第四年从老船长手里接过海贼船——那时候已经是个船队了,招收的加上收编的,足足五艘船——成为海上大名鼎鼎的海贼张。
如今陆地上越来越乱,到处都在打仗,很多人背井离乡来到海边讨生活,海贼们的来路更加复杂。这次葛昏晓受伤,就是因为几个染病的人不愿意自己跳海,非要留在船上连累大家,甚至挟持船医试图和张妄谈条件。
当然海里也不平静,海外几个小国联合组建了海军,已经有几股小规模的海贼被他们灭了。他们还会伪装成本国海贼来近海打劫,极大的破坏了本国海贼和商队之间的协议。
张妄作为近海规模最大的海贼船长,混不下去的小股海贼纷纷来投,在他正面和外国的联合水军干了一架并且把水军打残后,海贼张的名头响彻海外诸国。现在他手握十余艘大船,二十多艘中型船,是海上名副其实的霸主。不少人都在推测他什么时候称王。这次他上岸来,就是和那些商队、小海贼们“协商”的。他觉得商人们组成的“商团”不错,完全可以发展到海贼的领域里,到时候他该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号才配得上所有近海海贼首领的身份?
称王?忒俗。倒是那个商团团长,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他们是海贼……海贼团长?
正想着,巨大的药箱被葛昏晓砸在他脑袋上。
海上的大太阳都没能让老病鬼那身白得跟鬼一样的皮肤稍微黑一点,最多从“下半年就要病死”变成“明年可能病死”。
海贼张把自己的海贼船都丢在港口,打着赤膊,带着满身海水的腥味,兴高采烈地背着药箱跟在葛昏晓身后走进城镇。
每个海贼们回来的日子都是城镇居民们的节日,海贼的家人们欣喜于顶梁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商贩们则趁机大赚一笔。船上好多人连抢到的是丝还是缎都分不清,更别说茶砖的优劣,金银的纯度了。葛昏晓和张妄一路上都能听见商贩们在商量符合抬高价格,以次充好忽悠上岸的海贼们。
和每个从海上归来的日子一样。
即使弄了个海贼团,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张妄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越想越不开心,兴致缺缺,百无聊赖。
“老病鬼,我腻了。”他突然道。
葛昏晓很习惯他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平静地和他商量:“跟着你的海贼们怎么办?”
他早料到张妄没长性,前几年海贼最红火的时候就去铁匠铺子给他打了个小金印,专门做了个挂环儿,就等他不想干的时候挂房梁了。
“你儿子不是喜欢吗,送给他好了。”
葛昏晓和邱月的儿子,取名葛浩仁,老病鬼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医术,当个真正悬壶济世的神医。可惜,被张妄养成了个大号熊孩子。没张妄年轻时聪明,却一样的熊。
葛昏晓还低头琢磨着海贼的继承问题,就听张妄接着道:“对了,这回出海他遇到个女人,再过几个月你就能当爷爷了。”
老病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把抓住张妄的胳膊:“你说什么?”
“他让我给他保密,”张妄笑出满口大白牙,“但我觉着他都决定和那女人过日子了,不告诉你多不好。”
葛昏晓的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特别没追求,若说有什么能让他奋斗一下,就只有他那熊儿子了。
他拉着张妄直扑港口,沙滩上还一瘸一拐的腿跑起来贼利落,正瞅见葛浩仁小心翼翼地扶着个浑身黝黑的女人下船。
那女人是真黑,黑得都看不清脸,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比之下极其诡异。反正在葛昏晓眼里,简直黑釉花瓶成精,还是化形没化好的!
“我就说你这身皮太白,天天看着容易做噩梦,你看浩仁这不就被你白出这么个喜好来了吗?”张妄在葛昏晓身边念叨,“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你俩的肤色混合一下,估计和我差不多,绝不会被人当怪物。”
葛浩仁看见葛昏晓,连忙挡在媳妇前头,道:“爹。”
那黑媳妇大概听不懂这边儿的话,见丈夫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握住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戒备地看着葛昏晓。
葛昏晓气得雪白的脸都红了,手指颤抖地指着女黑人:“她谁?”
葛浩仁梗着脖子大声道:“我媳妇儿!”
“你再说一遍!”
“我媳妇儿!”一遍还不够,葛浩仁抓住黑人的手不停道,“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我媳妇儿……”
在接连不断的“我媳妇儿”声中,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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